“我就知道!”王朝阳一口唾沫差点啐他脸上,“你打姜太后孙女的主意,不怕被人劈。”
梁绍:“爷天生倜傥风流,保不齐那姜太后知道后,闹着还非要将孙女嫁我呢!唉,不说了,美人的烦恼,说了你也不懂。”
王朝阳:“....”
翌日梁绍散德行似的上了香袖楼。
他着一身云纹金绣的雪白常服,发束金冠,腰间别着一把‘名家手笔’的折扇,再配上那腻死人的桃花眼,活脱脱世家公子的无良样。
掌事的妈妈姓云名清平,年轻那会也是个清雅的美人,哭着闹着从了几回良,因遇到的都是不淑人,遂心灰意冷,咬牙接了几年客,攒钱开了这么一家妓馆,因路子走的对,背后又傍了人,没几年光景便坐到了馆中第一的宝座。
她笑着打量梁绍一眼,便知来人身份不凡,款款行了个常礼,言笑晏晏的叨问。
梁绍折扇‘啪’的一开,露出那手漂亮的‘国色天香’题笔面,以扇掩唇悄悄报了雅间号。
云清平能混到这份上,端的是一双识人认人的妙目,知道是姜氏的贵客,忙侧身引着人往顶楼而去。
香袖楼上下五层,乃是京都最负盛名的风月之地,可直到梁绍循阶而上才看清楚,此间由内而外走的却是清雅路线——脚下是质地良好的汉白玉,周围是兰田玉暖的雕栋壁,青褐色精磨后的温润家具和倾泻而下的烟青色暮云纱交织缠绵,让人陡然醉入了挠人的梦中乡。
待上了顶楼,撩开重重叠嶂的帘壁帐,见四四方方的八间房被隔成了一方方幽静的合欢源,长廊上,门扉后,偶尔露出几个菡萏清雅的芙蓉娇面。
没有红尘猎艳的追赶,却有胭脂酣醉的春霞色,让人油然而生一股不可亵玩的敬畏之意——可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是妓馆。
云清平送到了门口,便告礼退下。
风月场所,梁绍不便出声叫人,便抬指在门上略敲了敲以示警醒,待得了里面应声后,这才推门进来。
见寿安郡主今日一身男装,旁边站着个白润无暇的‘公子’。
梁绍:“...”
主仆异装逛青楼——这算个什么癖好!
双方见了礼,跽坐下来。
俞幼薇开口道:“我本以为大帅不会来!”
梁绍敷衍道:“怎会!昨日多亏郡主仗义援手,在陛下面前提前揭露益州十三府衙官员勾结,瞒天阻断驿报之事,郡主所作所为,实可堪称我大周女子之表率。”他从腰间取出折扇,‘哗’的一声甩开,大尾巴狼似的承诺道:“姣姣汉女,乃我大周之福,微臣今日来,便是依照前诺,看看郡主可是有什么需要微臣效力的,旁的不敢说,这闹市斗球,校场赛马,投壶饮酒,在下无一不精,若为您挣个彩头捉个刀,那是断断不在话下。”
俞幼薇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提前揭露,也就是这件事迟早都会上达天听,所以于他而言,最多也就是跪一日和跪几日的区别,算不上什么大恩。
不算大恩,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报不报答,他最后那几句看似拉近了二人的关系,但承诺的都是一些游乐玩耍的小事,若想打消此人的戒心,怕是单凭一批军饷还远远不够。
俞幼薇笑笑,端盏啜了口热茶,斟酌着道:“大帅客气!寿安不过无意间得知了益州灾情,顺手为之,算不得什么大忙,梁帅也不必放在心上。”
梁绍久在边陲,对京都官场中话留三分运用起来不太熟练,话锋车轱辘来回几次,便露出了不耐。
俞幼薇吩咐晚莹外面守门,为梁绍添了一杯热茶,笑说:“北伐未竟,我知大帅有鸿鹄之志,寿安虽为女流,但也愿意略尽点薄力,大周如今积弱积贫,镇北军又不似韩暨的边南军那样在朝中有得力的人斡旋,若是想从户部抠点银子出来,不容易。可若是大帅成了自己人,那便另说了。”
这便是要帮他彻底解决军饷和战备讨要困难的问题了。
梁绍听出点意思,“你有什么好主意?”
俞幼薇指指自己,梁绍疑惑道:“我知道你能帮我,可怎么帮?”
俞幼薇笑道:“联姻。”
梁绍正挑着眉毛喝春茶,闻言,险些噎了过去,“你是说,你想嫁我?”
镇北军当年兵败,梁绍是作为梁家人被押解回京的,虽未定罪,但这些年朝廷对镇北军的打压,京都簪缨世家都看在眼里。
早几年梁绍身边也不是没人提过这个法子,以联姻来换取朝廷的信任,争取到更多的战备和军饷,招兵买马,部署北伐。
可用来联姻的姑娘不好找,要么得是皇室中人,要么得是皇帝信得过的世家之女。一个大族能繁衍百年不衰,背后自有其屹立不倒的缘由和盘根错节的背景,又不是送公主和亲,即便是皇帝也不能拿威势强压。
嫡出的姑娘,没人愿嫁去西北啃沙,庶出的,分量又不够,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屋内烧着热茶,水雾氤氲,衬得俞幼薇一双眸子更加明亮,她笑得一派春花秋月,夏日冬雪:“大帅觉得小女子可配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