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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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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穿堂而过,亭亭玉立的粉色荷花摇曳风中,一滴泥水自深绿色的荷叶上滑落,坠进水里,在静谧的祖寝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咚”。

光线似乎有些奇怪,又或许是穹顶上十五月光的影响,张嘉鸣的眼睛像极了血珀,在背光中呈现出美丽深邃的红色,连项上细腻油润的和田玉佩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芒。

他笑着问:“你是不是很害怕?”

魏常盈盯着他,默不作声。

怕吗?前几晚也有人这样问过她,但是他还说,不想死,就得先不怕死。

眼前的张嘉鸣,无论是外貌还是神态,甚至是各种不经意间所做出的小动作,分明无异于往常,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被鬼上身,也没有被小妖作弄,这就是张嘉鸣。

她沉着地反问:“怕什么?怕你吗?还是怕这块牌位?”

穿过荷塘回到岸上,湿答答的,在干净的青石板上落下几个深色的泥印子。

她拉起他的手,郑重地把木牌放回他手里:“拿着,别拿你的祖宗开玩笑了,被财叔知道指定打死你。”

眼前的俊脸突然放大。

张嘉鸣凑了过去,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问她:“你觉得我是死的还是活的?”像是为了印证什么,他把掉漆的木牌托高,“你看,上面有我的名字。”

虽然刚刚已经看过了,在他的期待下,魏常盈还是象征性地瞥了一眼。

空的。

她一巴掌打在那结实的手臂上,他痛不痛不知道,反正自己是挺痛的:“死你个大头鬼!”

张嘉鸣哈哈大笑起来:“你不信啊?骗你是小狗,这真的是我的。”

“别啰嗦,赶紧放回去。”她推了他一把,默念着“张家祖宗有怪莫怪”,直到牌位重新归位才彻底放下心来。

没有刻字的牌位本身就很可疑,最上层的是年代最久地位最高的,可偏偏它又被塞到了装饰用的帘幕后,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

正所谓“三里不同乡五里不同俗”,世上的风俗本就千奇百怪,况且他还是死过一回的人,保不准就有什么门道在里头。

因此走出祠堂时,她还是忍不住问道:“真的是你的?”

张嘉鸣只顾着哼不着调的小曲,把问题丢了回去:“你说呢?”

“我哪知道。”

“哦,不知道就算了。”

又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经过一晚深思熟虑,魏常盈越来越觉得张嘉鸣是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网上是这样说的,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人,其中几点症状是情绪波动大、对周围环境刺激反应迟钝、会有抑郁倾向、会性格改变,还会疏远周围的人。

魏常盈掰着手指数,一条条都能和他的异常表现对得上号,不然好好的一个花花公子哥,怎么会成了爱好饲养蛇虫鼠蚁的家里蹲,不怕打,不怕骂,铜墙铁壁脸皮巨厚,还会照顾生病的租客,跟她谈论什么生啊死啊的人呢?

与其再让他独自一人胡思乱想,还不如答应他带他去上学,虽然是有那么一点麻烦,总比再喊她去祠堂看他扔牌位要好上许多。

张嘉鸣一大早就出去了,扑了个空,只看到财叔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在收拾行李。老友约了他去泡温泉,两天一夜的自驾短途游,当地人最爱的娱乐休闲方式之一。

标配的背心短裤拖鞋,加起来不过百元,手上戴的却是价值不菲的劳力士,再把墨镜往头顶上一架,妥妥是低调奢华这个词的真实写照。

其实他们父子俩在穿搭上可谓是一脉相承,张嘉鸣有一柜子的限量球鞋,可最爱穿的还是那双半旧不新的黑色人字拖。

他说,物品和人一样,用久了也是有感情的,经过长时间的磨合,这鞋子已经完美地契合了他的脚型,谁也离不得谁,因此在他身上常能看到拖鞋与各种不在同一频道的服饰搭配。

“找他的话去祠堂,上贡去了。”老友在楼下催得急,财叔来不急多说,拧起行李包就要出门,“他手机落在房间桌子上,你顺便给他带过去。”

她与财叔道别,不情不愿地走进张嘉鸣的房间。手机下压着厚厚的一叠报告,以为是他的隐私,本是不想看的,奈何“魏常盈”三个大字就那么显眼地写在开头,这分明是她的出院小结。

一页页地翻看,密密麻麻都是专业术语和药物名称,她一目十行,最后只归纳出两点。

多器官衰竭,病危。

换成能听得懂的话,就是没救了,但是还没到死的时候。

她捏着报告久久不语,白色的纸张被捏出数道折痕。

“看什么呢?”一道男声忽然响起,还特意提前弄出了点声响,但仍是把人吓得一哆嗦。

寻着声音望去,张嘉鸣双手抱胸靠在门上,语气是松快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魏常盈一边把出院小结放进背包,一边笑着跟他说:“欠你那么多钱,总要看看花在什么地方。我就说出院时怎么没看到,原来是被你收起来了。”

“别笑了,真难看。”张嘉鸣大部分时间都是嬉皮笑脸的,很少有这样摆着一张臭脸的情况出现,“还这么有闲情逸致,你都要死了,你不怕吗?”

魏常盈脑袋乱哄哄地,想着大概是擅自进入房间惹到他了吧,讽刺的话还是头一回从他嘴里听见。

由于理亏在前,她也没恼,只是盯着他完全没有好转迹象的眼睛平静地说:“那天晚上我没有吃坏肚子,是真的呕血了是吧?我问过几个医生和护士,他们都说没有这回事,是你让他们骗我的吗?”

虽然是问句,但是她的心里早就有了肯定的答案。

难怪住院时每天都有那么多地吊瓶,还有那么多地医护来查房,当时还信了他那些个vip的鬼话,真是蠢死了。

“这又不是死亡证明,我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还没死吗?上面还写着‘建议转上级医院治疗’呢,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多活几年。”

此时此刻,或许是产生了些身同感受的错觉,又或许是想要得到一些理解和认同,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所避讳,而是有一种强烈的倾诉欲望,也不在乎会不会触碰到张嘉鸣的伤口,想到什么也就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就像你一样,经历过那么严重的车祸,现在不仅痊愈了,身上连条疤痕都没有,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我现在感觉挺好的,能吃能喝有力气,或许并没有医生所描述的那么坏。”

“奇迹总会有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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