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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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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才触碰到水流,普普通通的自来水竟阴冷得让她打了个激灵。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毒蛇一样沿着尾椎骨爬行而上,黏腻腻地缠绕起心脏,尖锐的刺痛陡然从身体深处爆裂开来,在眼前炸出一片茫茫的炫目白光,一股热流自腹中喷涌而上。

“呕——”

她下意识用手捂住嘴巴,腥甜之气瞬间充斥口腔。她看到刺眼的红色从指缝中蜿蜒流出,顺着苍白的手滴落到地上。

吐血了。

吐血了!

脑袋像被撞击的铜钟,嗡鸣声震荡开来,周身仿若被电击过一般麻了一瞬。

一种极度的恐惧漫上紧缩的心头,呼吸也跟着变得不太顺畅。她用力地吸气,呼气,吸气,呼气,血腥味反冲进鼻腔,但流逝走的生命的力量,再也回不到身体里了,她颓败得犹如一枝绝了最后一滴养分的花。

魏常盈颤抖着虚弱无力的手按响挂在墙边的急救铃,音乐响过一遍又一遍,对面始终没有人答应。

刚才明明还是好好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磨难。她知道,人终究是难逃一死的,但如果这一天要提前到来,为什么不能让她死个明白?为什么就不能死得畅快一些?这样战战兢兢的日子,真是受够了,还不如直接来一刀更痛快些。

痛死了,又是那种骨头随时要碎裂开来的剧痛,她紧咬着牙关死死摁住急救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把身体内的一部分疼痛转移出去。

人就是犯贱,嘴上说得再好,等刀真的已经架到脖子,锋利的刀刃在下一刻就要割破喉咙的时候,其实还是有点不太想死,虽然不知道这样苟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但是万一明天真的会有好事发生呢?比如说,张嘉鸣那混蛋决定痛改前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

“呕——”

她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捂也捂不住,一半落在前胸,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晕染出大片的红,一半喷在地板上,斑斑驳驳,触目惊心。

好笑的是,她竟然还有余力去思考,这样丑陋又诡异地暴毙而亡,会不会被当作凶案现场,为了探明真相,她会被法医拉去解剖吗?

可别了吧,她还想留条全尸的。

于是,趁着还有些力气,她一步三抖地走出卫生间,想直接到护士站去找医生。

一打开门,看到病房的走廊竟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墙脚处的应急灯发出幽幽的渗人绿光,像一盏又一盏的引路灯,延伸至尽头的黑暗里。

因为失血的缘故,魏常盈觉得有点头昏眼花,恍惚间,面前突然闪烁着亮起了一点光,光点忽明忽暗,没有规律地漂浮在这个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空间里。

紧闭的对门同时被打开,走出了一位同样穿着病号服的老人。

他赤脚踩在地上,身体微微佝偻着,诡异的绿光映在布满皱褶的脸上,有点像小时候香港电影里头看到的索命鬼。

好在他慈眉善目的,没有作出任何攻击性行为,只顽童一般挥舞着双手,想要捉住飞舞在空中的光点。

光点一次次在他指间掠过,老人显得越来越着急,又一次失手后,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冲魏常盈说:“瞎站着做甚?快来帮我抓住它呀!”

时间已接近午夜,空荡荡的走廊上不见人影,只有一老一少两个病人在不合时宜地讨论着一只萤火虫,这场景本身就透着许多怪异。

不知道是老人老眼昏花还是脑子出了什么病变,竟把浑身血淋淋的魏常盈当作一个正常人看待。魏常盈故意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虚弱地回答:“大爷,我可能需要抢救一下,你有看到护士吗?”

老人自动忽略了她的话,忽然拍起了手,兴奋地嚷嚷道:“哎哎哎,又来了又来了!小姑娘,这是你的虫子吧?我用这个跟你换一只,你看能成不?”说罢,他顺势就要从无名指上捋下那只分量十足的金戒指。

魏常盈出手制止:“大爷我不要你的戒指,这也不是我的萤火虫。”

“不是你的?”大爷百思不得其解,将头顶上仅存的几撮白发理了又理,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他指向她的身后问,“不是你的,怎么会从你的房间飞出来呢?”

魏常盈疑惑地转过头,竟真的看到有几只萤火虫从洗手间中缓缓飞舞而出。

因为开了空调,病房的窗户都是关闭的,密闭的洗手间安装的也是不能进出的通风系统,刚刚一直都待在里面,不可能发现不了这样明显的移动目标。

它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老人家,你要萤火虫做什么呢?”

正要询问老人的目的,回头却发现原地已经空无一人,对面房门紧闭,透过门上的玻璃只看到里面黑洞洞的一片,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纳闷之际,一阵迷人眼的狂风凭空刮起,她抬手遮住眼睛,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竟一脚踩在了泥土松软的青草地上。

风卷来了夏夜潮闷的水汽,一时间,草木沙沙,虫鸣绵长,耳边出现了各种不属于病房的声音。

再睁眼,漫天的流萤撞进眼眸,犹如星河坠落,把亘古的浩大写进无垠的碧波里。

将圆未圆的月倒映在跃着金光的粼粼湖面上,一人长身玉立于湖水中央,丝绸一般的长发半披在身后,黑色长袍滴水不沾,上面隐隐流动着古朴的纹样。

他缓缓转过身,看不到底的双眸无波无澜,眼尾那抹上挑的红依旧是他所拥有的最动人心魄的颜色,霜雪般冷傲的容颜在月华和流萤里渡上了一层幽冷的光。

是庄严的,神圣的,触不可及的,也是神秘的,危险的,足以致命的。

魏常盈记得清清楚楚,在不久之前,他就曾经说过——

“你的根基不错,只可惜,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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