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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火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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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一声轻响在空旷的楼道中被拉得很长,像一条生锈的铰链在缓缓转动,缠绕住人的神经。一股冰冷的气流猛地扰乱了静止在光柱中的微尘,凝固的空气随即被一阵骂骂咧咧打破。

穿着家政服的阿姨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出,连鞋套都不脱就直接跑下楼:“不干不干了给多少钱都不干了,谁家好人会养这么一窝蛇虫鼠蚁哦!哎哟妈呀真是吓死个人啰!”

她边跑边顾着把工具塞进背包,没留意到还有人在这里,在转角处差点撞上魏常盈。幸亏魏常盈反应够快,扶稳栏杆的同时还能腾出一只手护住刹不住车的阿姨,及时阻止了一场无妄之灾的发生。

“阿姨,你没事吧?”

阿姨搓着胸口,差点把心脏病给吓出来,也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竟忍不住把气撒到魏常盈头上:“你这姑娘无端端矗在这干嘛呢!很危险知不知道?”

她误以为魏常盈是这家的孩子,故意“哎哟哎哟”地叫唤个不停,然后右手一摊,展示出受伤的食指:“你家老鼠咬伤了我,这是工伤,你们得赔钱的!我跟你说,检查费,疫苗费,误工费,一分钱都不能少的知不知道!”

魏常盈才松了一口气,心脏又立马被“老鼠”二字捏住。

老鼠?怎么又有老鼠?有了先前的遭遇,现在听到“老鼠”二字就有点应激。

阿姨不依不挠地长篇大论着,语速跟机关枪一样快,她被弄得有些烦,开口打断道:“阿姨,我只是租客,有什么事你自己下去跟老板说。”

“啊,租客?这里出租了啊?”收放自如的阿姨嘿嘿一笑,立马转换角色,要把人拉拢到同一阵线:“租房的话,这房子你得再考虑考虑了。”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这个年纪的阿姨,家庭伦理大剧见得太多,分享欲望特别强烈,不过随口附和两句,就一股脑地把知道的情报全盘托出。

房东财叔五十过半,是土生土长的土豪,妻子去世多年未再续弦,据说家里有十栋楼出租,但是收租的日子太过无聊,觉得还不如回村当个小老板来得实在,于是就有了楼下那家简陋的面馆。

财叔有一个跟魏常盈一样大的儿子,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前段时间大半夜地跟人在马路上玩飙车,结果撞上了桥墩,把车撞了个稀烂,最后吊着一口气送到医院抢救回来的。

她压低声音,身子凑得更近了:“我跟你说哦,他儿子车祸之后变了个人似的,不去上学,也不爱玩了,整天躲在房间里不出门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我在这做了半个月,连他的影子都没见过。那些蛇虫鼠蚁就是他养的玩意儿,凶得很嘞!留意到门口那面八卦镜没?你们年轻人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可多了。”

阿姨越说越是离谱,主观臆测出来的情节比小时候看过的恐怖片还要精彩,魏常盈原本就头昏脑胀,这些鬼鬼祟祟的耳语更是化作一群苍蝇嗡嗡嗡地绕着她旋转,实在是恼人得紧。

脚踝上瘙痒的感觉愈发强烈,她忽然俯下身,四指收拢,拇指一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一团白色毛球掐在手中:“你说的是这种‘老鼠’吗?”

阿姨定睛一看,连连“呸”了几声,像见鬼一样逃离了现场。

手心里的毛团歪着小脑袋,黑溜溜的眼睛像两颗晶亮的宝石,透着机灵与可爱,俏皮的粉鼻子微微翕动,牵动起嘴边细长的胡须。新出现的陌生气息让它感觉到不安,小短手小短腿笨拙地踢打着,却怎样都逃不出魏常盈的五指山。

这明明呢就是一只普通的宠物小仓鼠。

她点了点仓鼠小巧圆润的耳朵,哑然失笑:“老实点,说你吓人呢。”

楼道并不隔音,阿姨正扯着大嗓门和财叔理论赔偿的事宜,在耳边直播一样,听起来一时半刻也解决不了问题。仓鼠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她立在原地,犹豫着应该怎么把它安全地送回去。

望向三楼,由于阿姨走得匆忙,门并没有关严,此时正露着一条黑色的缝。黑色总会给予人无尽的幻想和恐惧,似乎有一双眼睛隐藏在里面窥探着自己。

她马上移开目光转身回到二楼,客厅里正好有一个柱形花瓶,约莫三十厘米的高度,足够困住这调皮的小东西了。

把装着仓鼠的花瓶拿到面馆,财叔连连道谢,还招呼她过去吃碗面再上学。她没什么胃口,谢绝了好意,走到街边扫了一辆公共电瓶车,直接往学校驶去。

校医室是一座两层红砖小楼,立在宿舍区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医术不算精明,但胜在报销比例高,解决一般的头疼脑热还是不成问题的。

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诊室里鸦雀无声,只有键盘机械地发出颇有规律的敲击声。

校医在电脑中输入病历,口罩下声音显得闷闷的:“除了头晕头痛肚子痛,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下意识想否认,黑袍人的绝命判词又忽然在耳边响起。不知道是不是风卷了发丝进去,耳道痒痒的,有气流涌动,又好像是谁在用气声呢喃:死。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裸露的手臂上寒毛直竖。

木凳划拉地面的“咯吱”声引起了校医的注意,在探究的眼神中,魏常盈心虚地摇摇头:“没有了。”

思索片刻,忽然又补充一句:“最近睡觉总是憋醒。”

校医没有吭声,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复核处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打印机启动,很快便吐出两张单子。他用墨水笔签上姓名,然后推到魏常盈面前:“去药房拿药,把退烧药先吃了,再去注射室找护士打点滴。憋醒的问题这里看不了,你自己去省中医挂个耳鼻喉科检查一下。下一位进来。”

“好的,谢谢。”魏常盈接过单子,起身离开了诊室。

今天病人不多,等候了几分钟,护士便推着医用小车来到跟前。

核对姓名后,她把药瓶挂上架子,调节器一开,透明的药水便像剪断的珠子,顺着管子从尖锐的针头里簌簌滑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水迹。

此时,没有关严的窗户突然涌进了一股大风,吹得窗帘猎猎作响,两人被这番动静吸引了注意,却只看到漏进的几缕阳光斑驳地照在暖白的地砖上。

空气好像变得浓稠起来,就像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某些“东西”,这些“东西”正在和自己分享着这间小小的输液室。

原本靠在椅背上的魏常盈向前挪了挪,换成一个不太舒适的端坐姿势。

护士将管道挂上输液架,笑她:“坐那么直干嘛,别紧张,放轻松一些。”说着便让她伸出左手,止血带绕圈后用力一扯,细弱的手臂顿时青筋乍现。

从前不是没有扎过针,这一回感觉却跟以往有些不太一样,当血流被截成两半时,心脏同时被勒紧打结,莫名慌得厉害,透过薄薄的皮肤,仿佛还能看到埋藏在下方的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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