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弗国王被囚于酒桶,无法行动,只能继续用言语攻击伊瑟恩,“别痴心妄想了。”
一个空有美貌的小杂种,天生的玩物。他连话都不会说,可想而知为了讨好那头母龙卖了多少力气。
伊瑟恩没有任何才能,也没有伟大的梦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得到神明的眷顾?
没错,那两个公主也是伊瑟恩的血亲,但是,他们的血不一样。阿利斯塔相信自己生来就比伊瑟恩高贵。
“神明绝对不会满足你的愿望。”阿利斯塔轻蔑地说。
可他不知道无论是露维亚,还是伊瑟恩,谁都不敬神明。
真弱。
露维亚觉得,别看阿利斯塔野心勃勃,发起战争,关键时刻也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懦夫。
他得到了能力,却没用自己的能力使任何人幸福。像棵有毒的植物似的,只有自己开得鲜艳,周边寸草不生,连脚下的土地都冒着不祥的黑烟。
伊瑟恩觉得,自己真傻,竟被这么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吓破了胆,也许早就能杀了他。
即便自己年纪小,没有武器,也能做点什么。在阿利斯塔没有得到神眷那些年,完全可以烧一壶滚烫的水,趁他不备浇下去;或者在他的马鞍下面藏一颗尖锐的小石子,古往今来,死于坠马的贵族可不在少数……
他们谁也不理阿利斯塔的挑衅,专心地盯着神眷者的契约。随着血迹的渗透,羊皮纸卷上的魔法阵开始褪色。
伊瑟恩张开嘴,喉头用力,咳嗽了一声。露维亚刚要为他高兴,可紧接着,就不再有别的动静了。呼吸声擦着牙齿缝,像受伤的小动物的喘息。
他们成功钻了空子,令魔法更改了判定。遗憾的是,伊瑟恩没能实现心愿。
就像掷骰子的游戏,得到了同样的点数,两股不同的愿力打成平手。
露维亚轻轻地揉捻爱人金灿灿的头发,安抚地说道:“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伊瑟恩摇头表示没关系,他哑了太久,早就接受了自己的残缺,只要能破坏法阵就行。
他收了眼泪,比划着问:阿利斯塔不能再复活了,对么?
露维亚抬手在空气中施法,掣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让他亲自去验证。于是伊瑟恩接过武器,缓步走向阿利斯塔,俯视那摆布他命运的人。
阿利斯塔眼里布满血丝。
任何人被关在一个酒桶里都会威风扫地,可他却高傲地瞪着伊瑟恩,试图在伊瑟恩脸上看到犹豫又胆怯的表情。
“伊瑟恩,你只不过是找到了好主人。你依旧……什么也不是……”
伊瑟恩心想,也许吧,随便你怎么说。就凭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真心想让你活着,你就已经输给我了。
你才什么都不是。
视线交汇时,阿利斯塔蓦地僵住了,凶狠的神色被一种无法形容的恍惚取代。无论比喻成昂贵的蓝宝石,还是廉价的玻璃球,这都是双极其好看的眼睛。
而这双美目的主人只是哭过,并没有被击垮。犹如苦胆汁被打翻,阿利斯塔心中生起痛恨。他杀死了伊瑟恩的妈妈,剥夺了伊瑟恩的待遇,还把这小哑巴扔到了灰烬森林,成为龙的祭品——他就是有资格这么做!
可是,伊瑟恩竟然没有被摧毁,还用刀指着他,还用那种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你很像她。琳达是个娼妓,你也一样!”
琳达?听到妈妈的名字,伊瑟恩身体晃了晃,心都要碎了。
这时,露维亚帮他开口,恶狠狠地对阿利斯塔说:“你给我好好回想!你答应过她什么!她的家乡在哪儿?”
“我怎么会记得。”他故作震惊,一副大为困惑的样子,反问露维亚,“你会记住自己吃过的每一餐么?此前被送往灰烬森林的十个少女,你每个都记得么?”
“当然。当然……”意识到阿利斯塔毫无悔意,露维亚低声宣判,“伊瑟恩,咱们别问他,根本不需要问他。动手!”
伊瑟恩听话照做。扬起匕首朝阿利斯塔的胸口刺去,在割破他的皮肤之前,又骤然悬停。刀尖一寸寸地挪到了阿利斯塔的咽喉。
鲜血汩汩涌出,受伤的同时就开始了愈合,但神眷无疑正在消退,阿利斯塔久违地感到了疼。
气管被插穿,血像喷泉一样往外冒,他痛苦地呛了起来。
玛格丽特公主当初也这么疼吗?
阿利斯塔亲手杀死过很多人,内心毫无波澜。但玛格丽特终究有些不同,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再来一刀,被人救下可怎么办?”露维亚问。
伊瑟恩摇摇头。
就是要让人们都知道他失去了不死的能力,没人会救他的。
“也对,”露维亚促狭地挤挤眼睛,“那就祝他好运。别被恨他的人先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