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又是在成家进行的四人掼蛋局,又是和以往差不多的话题。
这次,这四个人照旧是一边打着牌,一边喝着苏宁娜拿来的蒙古酒、吃着黄若愚准备的下酒小菜。本来有烈酒佳肴作伴,又有爱说爱笑的苏宁娜在场,应该是欢欢乐乐的周末时光。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成家整栋别墅充满了冰冷冻人的气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浑身不自在。
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成实和黄若愚这两口子前两天又大吵了一架,到现在这俩人也还没有合好,依旧处于冷战期。要不是孙鹏飞和苏宁娜如约而来,这两口子今天晚上还是会谁也不理谁;然后到了睡觉的时间,黄若愚便又会在客厅的沙发上搭她的临时睡铺——明明有客房黄若愚却不去睡,成实认为她这是在成心找别扭、想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受害者的姿态。这么一想,成实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
身处在这种别别扭扭的氛围里,苏宁娜只好强打起精神,吐槽说中央公园连一小块像样的草坪都没有,她拿来的这瓶河套王让她想起了家乡的大草原,她说她希望中央公园能有一块可以让孩子们尽情的撒欢的草地,就像她的家乡一样。可是现在整个小区里仅有的那些公共绿地上全都是没有清理的狗屎,物业只知道收钱却不干活,至于那个名不副实的业主委员会完全就是不作为。
差不多已经过了10钟了,可是整栋别墅里依然只有苏宁娜一个人的声音。而此刻的苏宁娜无奈的知道她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因为如果连她都闭上了嘴的话,那么寂静就会像洪水一样充满整座纳帕谷5号,把这里变成深不可测的一潭死水,而她,最终也会被淹死在这里。为了不被淹死,苏宁娜只得喋喋不休的说说说,说到连自己都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还好,男主人成实终于打起精神,跳出来救场了。他问苏宁娜:“对了娜娜子,你知道碗莲吗?”
“挽联?”苏宁娜收住了本来也是强挤出来的笑容,楞楞的看着成实问道:“有谁……有谁去世了吗?”
“哦不是!”成实大笑了起来,“是一种花,上个月吧好像是,谢老太太拿来的。”
“你是说住在比弗利1号的那个谢一玲吗?”苏宁娜问了一句之后突然大叫了起来,“哦,我竟然忘了和你们说她们家的事儿了!鹏飞,我是不是也还没和你说呢?是关于她儿子的事儿,简直太可怕了!”
就着酒,这回苏宁娜真的开始声情并茂的大讲特讲起来。与此同时房间里的气氛也变得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因为所有人都在支楞着耳朵认真的听她讲。
“你们知不知道谢家有一个儿子?”苏宁娜问那三个人。
“啊……好像是听说他们有个儿子来着,但是我们搬来快三年了都没见过。”黄若愚一边皱着眉头思索着一边说到,“听说胡家好像就那么一个孩子,在美国上学,学习特别好,在藤校读博士还是什么的,你说的是不是那孩子?”
苏宁娜点了点头。
中央公园里的所有人——甭管是业主还是物业的工作人员,甚至就连来中央公园看房的客人,全都在谢一玲的办公桌上见过那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上有一个瘦瘦高高的大男孩,长得既不像谢一玲,也不像她老公胡宇,总之那男孩的神情中有一股与他父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不过谢一玲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种疏离感,她总会洋洋得意的告诉每一个来她办公室的人,她的儿子叫胡智志,在麻省理工学院的数学系念书,而且成绩相当优异,每年都拿全额奖学金,是未来的数学家,听起来比华罗庚、陈景润都要厉害。
不过苏宁娜知道的消息并不是这种老生常谈,她已经update过比弗利1号的最新情况了。
所以那另外三个人接着便听到她神神秘秘的说道:“那个胡智志现在不上学了,人也没在美国,今年春节的时候他悄悄的回国了,现在人就在北京呢。”
看到大家一脸茫然的样子之后,苏宁娜稍有些得意的补充道:“不过他没住在这儿,而是住在六院。”
“六院?北医六院?”孙鹏飞皱着眉头问道,“那不是治精神病的医院吗?”
“对,就是治精神病的医院,而且还不是他自己去的,而是警车把他送去的。”
今年整个春节假期孙家和成家两家人都不在中央公园。成家去了泰国度假,孙家则回了内蒙古大草原,所以他们两家都没有亲身经历比弗利1号这“动人心魄”的一幕。而且春节期间,留在中央公园的业主并不多,倒是曾经有业主在业主群中问过为什么警车会来小区,不过当时物业的管家回复的是春节期间例行安全检查,于是这件事就过去了,而孙家和成家全部miss掉了这条信息,便也错过了这精彩的一幕。
不过,不能因为这四个人全都没听说过这件事,就证明这件事是假的。因为这些消息来自可靠人士之口——孙家的小时工王阿姨。而这位王阿姨,同时也是比弗利1号的小时工。
“王阿姨以为大家都知道了呢,所以这么久都没说过,昨天去我们家打扫卫生的时候她也是无意间说起来的。”苏宁娜解释道,“反正那个胡智志精神有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听说他在美国的时候就一直接受心理治疗,费用特别高,王阿姨还说胡家那两口子为给他们唯一的儿子治病,所有的钱都快花光了,现在连蔬菜都不买进口有机的了。你们想想谢老太太多能挣钱啊!王阿姨说今年春节前老胡还打电话问过他儿子回不回来过年,听说他已经五六年没回来过了,别说你们搬来快三年了没见过他,我们搬来这么久也从没见过他啊。结果那个胡智志说他今年也不回来,可谁能想到,初三的时候他却突然回来了。你们都想象不到他回家之后干了什么!他竟然劫持了老胡两口子,三天!从初三闹到了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