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江祈安背上轻拍,推开了人,仰头轻声道,“好了,我要走了……”
江祈安飘忽的思绪骤然收束,脑子仍旧麻麻的,身上各处都似充血,温度难以回归平稳。
他愣愣地“嗯”一声,连挽留都忘记了,只跟着她往停靠马车的地方去。
走得好慢,好慢。
江祈安依旧沉浸在方才的热血沸腾中,丝毫不觉走得慢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千禧。
千禧纳闷,走得那么慢,他竟无话对她说,也是稀奇。
拢共也没几步路,都准备上马车了,江祈安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走着,一本正经,面无表情,也不知是冷漠还是紧绷,纯良得太过,显得木讷。
千禧不得不再使一计,站在马车前,她忽然扶额,嘴里嘶的一声。
江祈安猛然回神,方才五彩迷离的幻想被惊没了,额头早已渗出薄汗,关切地问千禧,“怎了?”
千禧抱着脑袋,呜呜的,“头痛。”
“染风寒了?”
千禧蹲在了地上,轻轻晃着头,“应该是没睡好,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莲花村的又硬又吵,睡不好……”
原本都是江祈安的错,是他要让媒氏去莲花村,前两天也是他扰了她的觉,可此刻他只听到她软软绵绵委委屈屈的娇嗔。
不禁暗骂自己是个发情的禽兽。
骂完清醒两分,他蹲下身,喉结干涩又灼热地扯动,“就歇这儿?”
千禧抱着膝盖,可怜兮兮,“明天我还要去莲花村呢,跟大虎约好了。”
“我也要去,我们同路。”
“唔……好咯……”
千禧装得一副犹豫样子,每一句尾音都带着无比撩人的甜腻,加上方才她撒娇似的向他要一个拥抱,江祈安承受不住,浑身燥热。
他吩咐仆役给千禧热了水,好生沐浴,临了睡前,他借着送药的借口进了她的房间,心里头无比忐忑,“这是治头痛的药,你吃了就睡。”
千禧窝在被子里,“嗯……”
一室沐浴后独有的氤氲香气弥漫,江祈安好像头昏脑涨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无所适从地沉默片刻,他道,“你早些睡,我吹灯……”
他起身去够床头的灯盏,望着一豆灯火也在愣神,半晌后才吹灭,屋里骤然黑了,江祈安好似得了些许解脱,他松一口气,站起身准备离去。
衣袖拂过床边的瞬间,千禧凭借感觉,一把拽住了他的宽大袖袍,“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几乎是欣喜若狂,江祈安却隐忍不发,哑了声音,“太晚了,再不睡你头痛。”
千禧侧身躺着,“我想你跟我说话。”
江祈安意志坚定地缓缓坐下,坐到她床边,却只敢坐半个屁股,压着嗓子道,“嗯,你说。”
奸计得逞,千禧开心地裹紧了被子,抿唇想了会儿。
话题当然是现找的,此种氛围聊什么都无所谓,就瞎聊。
她开口怨道,“莲花村的人一点都不好管,打女人的,骂我不是正经媒氏,还有放狗咬我的,可气人。你说说,我该怎么做呢?不想让人欺负了……”
江祈安听见略微觉得沉重,微不可见叹一口气,“头一天我稍稍说了一句的……”
“哪句?”千禧硬是没想起。
“我说的……要有胸襟容忍他们的愚与恶,更要有手段引导他们的善与智……”
千禧不禁眯眼蹙眉,这笼统又没用的话,站得高的人果真看不见底下人的苦,再好的氛围她都忍不了,忍不住道,“你这哪儿是法子呀,分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今夜的千禧娇俏得吓人,江祈安心乱跳了一晚上,兵荒马乱的,虽说是兴奋的,总归有种莫名其妙的诡异,让他在祈盼中,又有一丢丢害怕。
但刚才这句话,正常了!是她没错的。
他松了一口气,“胸襟,手段,从我这个位置只能这么说……”
江祈安没有底气,怕被骂,声音渐弱。
千禧轻嗤一声,“还胸襟,胸前长了二两肉,哪有地方放其他东西!”
江祈安:“……”
此言一出,屋内一片死寂,只剩江祈安沉重的呼吸。
刚才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这要江祈安怎么回答!
黑暗中他环抱双臂,抿着唇,眉头紧皱,半边屁股都麻了。
他甚至忘了她刚才在问什么问题了,只记得二两肉……
二两肉……
二两肉,应该不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