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他是最成功的商人,眼界和策略都凌驾在金字塔顶端,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押上了全部身家。
或许他真的是简修仁口中的恋爱脑,可他觉得,那是比他所拥有的一切身外之物都值得的东西。
不过他不会输,如果他一无所有了,那他的公主要怎么办?比起承担商业帝国的坍塌,他更承受不了因为自己一无所有而失去火颂月。
他的小妻子,自然值得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易嵊……”
她不知道这件事具体有多大的风险,但是能让她无所不能的嵊骑士这么后怕的事,她从来没见过。
她不觉得他的恐惧很狼狈,她只觉得这样的他,就像是一个披荆斩棘的骑士。
只属于她的,寡言但永远忠诚的骑士。
火颂月反手抱住他,用温暖的手心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心,柔声道:“你知道吗?妈妈说我们可以办婚礼了。”
男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退开一步,漆黑的长眸里闪烁着漂亮的光彩,像是得到了举世无双的珍宝一样,兴奋与幸福溢于言表:“你……”
他深呼一口气,将她高高抱起:“你想在哪里办?”
“圣托里尼怎么样?我今年做的最对的事,就是去了圣托里尼 ,然后遇到你。”
易嵊亲了亲她的眼睛:“好,都听你的。”
这次风险巨大的资本对冲完全砍断了易老爷子的资金。
本家那边沉默了几天,老爷子终是忍不住把易嵊叫了过去。
易嵊不肯搭理他,最终还是小姑姑亲自来把他请了过去。
“见见他吧,人都躺到医院了。”
易维芸表情冷淡地转述着一个无依无靠的老父亲的需求。
易嵊跟着去了,病房里除了小姑,没看到一个易家人。
曾经风光无数的大家主,此刻才真的体会到凄凉。
他一下子老了不少,连抬眼都很费力。
但看到易嵊,他仍旧不肯放下架子:“你真当是你赢了?”
易嵊不语,他咳嗽了两声继续道:“我是年纪大了,继承人又都被你给搅黄了,才想着把钱散了,谁有能力谁就拿走。”
易嵊冷笑一声:“您觉得是就是吧。”
老爷子叹了口气,朝易维芸挥了挥手,把手上代表家主的大扳指推了过去:“阿芸啊,我这辈子,最对不起你,最后居然还是要靠你。”
易维芸看着那个戒指,冷淡地笑了下:“您这大礼我可受不起,我还站在这儿只是因为我比您心软了一点,不忍看着自己的血亲无依无靠。但您要是想找听话的继承人,您换别人吧。”
“不找了,就你了……老头子我没力气斗了,我只想跟你回家……乖囡,你带阿爸回家吧好不好……”
他折腾半辈子,妻离子散,临老了才知道家财万贯不如家人都在。
易维芸红了眼,背过身去擦眼泪。
易嵊把手帕纸递给她,可笑地看着老爷子:“家?还哪有家,我们的家早被您毁了。”
一开始,逼着他父母商业联姻,到后来又为了更大利益逼着父亲再婚。
最后,又觊觎上了小姑姑的婚姻价值,设计让她的幼女离世。
这一切对老爷子来说,都不过是为了利益走的常规流程,可对易嵊来说,那是他好不容易才有的家又被毁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痛苦再现,让他意识到只要活在老爷子的手掌下,就只能被当成工具。
他恶心透了这种生活不受支配的感觉,厌烦了亲人被无限利益化的家族氛围。
他走的彻彻底底,也独自成长的愈加耀眼优秀。
偏偏老爷子就要夺走最好的,给自己用。
三次创业被毁人被拘禁,他近乎抽筋拔骨一般地离开了老爷子的掌控。
人们对他的认识,先是易嵊,才是港城易家的长孙。
后来本家没落,老爷子的两个儿子不成气候,女儿虽然不错却在中间隔了个不可调解的易喆,他便病急乱投医地相中了自己另一个私生子。
被火家养得优秀,能力不比易嵊差却比易嵊那个没有心的家伙更顾家。
年纪大的人会渴望向往亲情,会好感顾家有孝之人。
老爷子年纪大了,没精力再去培养,只想去夺来这些人,试图驯化成自己的。
真可怜,他总以为亲情啊感情啊羁绊啊什么的可以说断就断,和利益切割一样。
老糊涂了,得吃点苦才知道睁眼看世界。
如今一朝家财四散,他才恍然意识到亲情是比冷冰冰的钱更让他需要的东西。
可惜已经晚了。
老爷子闭上了眼,疲惫到不想说话:“那你们……随便把我丢到哪个疗养院去吧。”
最后还是小姑姑全权接手了易家的烂摊子。
到底是港城出来的人,家族荣辱刻在血脉里,好在这次只是自己人在互相博弈,没给对家捞到甜头,易维芸重新做起来也不是很难。
易嵊帮易维芸处理了一些琐事,便急不可耐地要归家去见火颂月。
他们要一起搬迁藏宝阁,还要一起筹备婚礼。
上私人飞机前,易维芸抱了他一下:“你小子,有了自己家就是不一样了。”
是啊,他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爱人。
他不再无根飘摇。
飞机落地时起了雷暴,盘旋了好久才得以落地。
风雨兼程,他终于在凌晨赶回了家。
家里不是黑漆漆的一片,而是亮着暖融融的灯。
他打开门,困意朦胧的小妻子钻进他的怀里撒娇:“易嵊,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睡着了!快亲亲我!”
外边风雨渐止,他亲了亲她的发顶,抱着她往卧室走去。
一切都美好的像梦,却又真实地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