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濯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敲响指挥长办公室门的。

即使是何汐刚离开的那几天，他也没有过现在这样心神不宁乃至坐立不安的情绪。

实际上，只要一想到“何汐”两个字，他就开始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盛濯深吸一口气，站在门外，抬手敲门。

“咚咚咚。”

秘书小姐从里面把门打开，走出来低声说：“指挥长在等着您，请进去吧。”

办公室里像往常一样空旷安静，孟毓白半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听见脚步也没吱声。

盛濯目光落在他侧脸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孟毓白眼角的皱纹深了些，纹路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盛濯眼梢一跳，来到办公桌对面，“指挥长。”

孟毓白像是睡过去了一样，眼也不睁，半晌才慢慢开口：“你来了？挺快的——今天E组的出勤还顺利吗？”

他口气平常，和所有询问下属工作情况的领导没有区别，盛濯道：“……顺利。”

孟毓白总算睁开了眼，转过头来看向他，目光带着洞察人心的探寻：“你心不在焉——你在担心什么？”

盛濯指节一动，低声道：“……您让我过来有什么事？”

孟毓白道：“你在担心何汐？”

盛濯表情僵了一下，不知作何解释，半晌才说：“……您说事情跟何汐有关，他怎么了？”

孟毓白咧开嘴，摇头一笑：“我算是看懂了，一提到何汐两个字，你就开始拐弯抹角了。”

他一拍扶手站起来，缓步从办公桌后绕出来，来到盛濯面前站定。

孟毓白身材瘦削，很高，但上了年纪身高缩水，和盛濯面对面时不得不抬高视线，可气势却丝毫不减。

盛濯垂手不语，任由孟毓白打量，两人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孟毓白终于开口：“盛濯，你实话告诉我——何汐是Prof. H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听到“Prof. H”那几个字的时候，盛濯目光剧烈颤抖一下，却没说话，下意识地偏开头。

孟毓白点点头：“这就是知道的意思了？”

盛濯沉默片刻，才说：“……不知道，但是猜过。”

“猜？怎么猜的？”

盛濯闭目片刻，略微酝酿了一下措辞：“……以前他带我去过他的实验室。”

孟毓白突然笑了：“这都敢跟我说，还真够坦诚的。”

盛濯不答，只说道：“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孟毓白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总算知道了吧——”他顿了顿，看向盛濯，“前线刚刚发回消息，二号基地叛军被我军击退，对方提出暂时和谈。”

“和谈？”

“我已经答应了，”孟毓白回到桌子后面坐下来，翘起一条腿，“和谈的条件，总部高层已经开会商讨过了，关于Prof. H的事，现在知道的人仅也限于高层。二号基地的粒子武器技术现在绝不落后于我们，他们还有更多旅幻门技术是我们所不知道的，这样一个人落在江延手里，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盛濯面色变了变，“我……高层想让我去说服他？”他顿了顿，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他已经……”

“你就这么没自信？”孟毓白嘲弄道，“我们也没打算让你把他策反，但套话还是能行的吧？那边已经谈好了，我们双方安排你跟何汐见一面，能问的尽量问，但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是——他为什么选择留在二号基地。他对你肯定多少还是有感情的，这件事只能你去问。”

盛濯沉默不语，孟毓白一挥手：“已经定好了，时间在三天后，地点就在二号基地东城区，这块地方现在已经被我军攻陷，选在这里算是折中。这种见面没办法安排谈判专家给你提前指导，你这几天自己琢磨着怎么说吧。”

盛濯默然良久，点了点头。

*

城区攻陷处被炮火扫荡一轮，已经断壁残垣满目废墟，这几天总部的军队24小时巡视，由二号基地提供的救援物资不断运来，总部后勤负责给没有搬离的居民分发简单的日用品和食物。

一处被炮火轰掉半边的居民区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