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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8月8号—8月9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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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旅馆的小巷飘起夜雨。老张把外套罩在我们头上,布料下的空间挤满烟草和石粉的气味。

他的手机电筒光柱里,雨丝成了坠落的银针。

贺承宇的呼吸声渐重,潮湿的水汽凝在他睫毛上,将坠未坠的样子像极了那年悬在采石场峭壁的汉白玉。

【8月9日】阴转晴

老张踹开房门的瞬间,潮湿的霉味与晨光一同涌入。他拎着的塑料袋蹭过门框,发出窸窣的声响,十二只灌汤包在透明盒子里晃荡,油渍在塑料膜上晕染出蛛网般的纹路。

"起床接驾!"他抬脚踢飞了贺承宇床底的登山靴,鞋带缠住桌腿时扯翻了昨夜未喝完的蜂蜜柚子茶。

贺承宇的剃须刀在洗手台边缘震颤,镜面映出他左手按着心口的姿势。

老张突然从背后勾住他脖子,沾着辣椒油的拇指在镜面画了颗歪心:"这白胡子造型挺带感啊,cos甘道夫?"

剃须刀在贺承宇下颌拉出血线时,我正把止痛药片碾碎倒进麦片粥里。瓷勺与碗沿相撞的脆响中,老张的瞳孔突然缩了缩。

"尝尝老子的秘制麦片。"我把碗推给贺承宇,黏稠的液体裹着药粉在勺尖打转。

老张突然抢过勺子灌进嘴里,喉结滚动两下又全数喷在窗台上:"操!你俩的口味是往地狱十八层进修过吧?"

青石镇博物馆的冷气冻得人指尖发麻。老张趴在战国玉璧展柜前,鼻息在玻璃上呵出白雾:"看这纹路,像不像王云的脑回路?"

他指尖追着玉璧的裂纹移动,贺承宇的登山杖突然打滑,杖尖在瓷砖上刮出刺耳鸣叫。

我蹲下系鞋带时瞥见他裤脚内侧的褐色污渍——是今早藏药时打翻的碘伏。

"过来拍全家福!"老张把手机架在青铜鼎上。倒计时十秒的提示音里,贺承宇往舌下塞药片的动作被定格成虚影。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展柜警报器突然嘶鸣,保安冲过来时我们三人的影子在防盗网上绞成麻花。

正午的露天戏台飘着油彩味。老张蹿上舞台抢了花枪,枪头红缨扫过贺承宇苍白的脸:"呔!妖精还我爷爷!"

他即兴改编的葫芦娃台词混着蝉鸣,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贺承宇扶着朱漆立柱闷笑,指节在柱面按出月牙状的白印。

我抛过去的矿泉水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被老张反手接住时,瓶身挤压的水流正巧浇灭了他口袋里震动的手机屏幕。

旧书店的樟脑味熏得人鼻腔发痒。老张从《赤脚医生手册》里抖出张泛黄的车票,票根日期是我们初中毕业旅行那天。

"这书买回去,"他用书脊戳贺承宇心口,"治治你的林黛玉体质。"贺承宇后退时撞翻了书堆,《癌症护理指南》的封面正好盖住我运动鞋上的针孔痕迹。

屋檐下的风铃突然发疯似的摇晃。暴雨砸在天井的青苔上时,老张把辞典堆成堡垒,摸出扑克牌拍在旧书桌上:"输了的人要吃怪味豆!"

贺承宇摸牌的手指在颤,红桃K的国王剑尖刺破牌面。我抬脚勾翻板凳,散落的纸牌里混着三粒白色药片,被雨水溅湿后粘在《临终关怀》的封皮上。

暮色中的陶艺体验馆飘着泥腥味他又玩起了自己那块破泥巴。

老张把拉坯机转速调到最大,陶泥在他掌心扭曲了形状。

"此乃生命之源!"他溅满泥浆的脸在射灯下宛如青铜面具。贺承宇的指尖刚触到转盘,老张突然按住他手背:"用点力啊石美人!"

旋转的陶土突然迸裂,碎块飞溅到我石膏手臂上,裂纹里渗出的血珠像极了陶釉的冰裂纹。

河滨夜市的灯笼把影子拉长成鬼魅。老张买了三串烤蝎子,蝎尾的毒针在火光里泛着蓝。

"大补!"他咬得嘎嘣作响,硬把竹签塞进贺承宇指间。我抢过蝎子串时,铁签尖划过他虎口的旧伤,血珠滚落在炭火上腾起青烟。

卖唱少女的《暗香》突然跑调,贺承宇跟着哼唱的颤音惊飞了榕树上的夜鹭。

跨河索桥在夜风里摇晃如醉汉。老张突然跳上铁索护栏,张开双臂对着黑黢黢的河面吼:"朕的江山啊——"

贺承宇抓住他裤脚的手在抖,医用胶布边缘卷起,露出皮下青紫的血管。

我摸出手机录像,闪光灯照亮老张后颈的疤痕——是去年他替我挡下酒瓶留下的。

"跳啊!"对岸醉汉的起哄声里,老张突然转身扑向我们。三人跌作一团时,他口袋里滚出的药瓶被我一脚踢进桥缝。

贺承宇的腕表警报在金属网格上弹跳,像极了那年化学实验室打翻的汞珠。

24小时便利店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老张把加热的关东煮戳到我嘴边:"张嘴,啊——"萝卜的蒸气模糊了贺承宇翻找药盒的动作。

玻璃门突然被撞开,穿病号服的老头蹒跚着扑向镇痛贴货架。贺承宇的手僵在半空,我捏碎的竹轮在他白瓷碗里浮成苍白的残骸。

旅馆浴室的排风扇正把水汽抽成呜咽。老张瘫在床尾修图,手机屏幕上是我们在索桥的狼狈模样。

他给贺承宇p了朵吐血特效,给我的石膏手臂加了激光炮。投影仪在墙面投出星图,猎户座的腰带正好穿过贺承宇心口。

我数着他床头柜上的空药盒,第七个盒子内侧用荧光笔写着:"记得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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