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死机的孙念眨巴了几下眼,机械地接过对方递给自己的衣服,干巴巴地哦了声,又灰溜溜地退回了浴室穿衣服。
她把浴巾随意地扔进脏衣篓,呆愣着套上裤子和短袖,内心里却止不住地咆哮着。
不是吧,不是吧。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发现啦?
那自己下午这偷偷摸摸的行为到底算什么?
那这还算不算惊喜呀?
见蒋司忆那样,看上去好像也不是很惊讶。
目送着那人进去,蒋司忆才缓缓转回脸,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个皮质礼盒,还是觉得像是在梦里。
期待了那么久,即使只是一小部分,她还是第一眼认了出来。
真的有那么巧吗?
额头上乌云密布,孙念脸色很差的把衣服里的头发扒拉出来,蹑手蹑脚地探出了脑袋。
蒋司忆动作没变,还是站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个礼盒。
她默默地给自己加油鼓气,表现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在床边坐下,清了清嗓子,掩耳盗地解释:“我前段时间……听到有个朋友说这款钢笔还挺不错的,所以我就买来看看。”
她一边观察对方的神色,一边胡诌:“确实还不错,但是我觉得不太适合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发现这个钢笔还挺适合你的。”
原来只是编纂,结果说到这她还越来越起劲。
孙念掰着手指头继续说:“你看看你平时写字写的也多。我脑子一热买了才发现,我一个平时不怎么用笔的人买什么钢笔呀。”
“放在我这也是浪费,还不如给有需要的人……”她轻轻捏着蒋司忆的衣角,底气不足地扯了扯,“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低敛着眼眸,浓密的睫毛遮掩住眼中的情绪,蒋司忆轻轻笑了声,珍视地将那个礼盒抱在怀里,打了开来。
指腹缓慢地摩挲着钢笔上那层极富质感的蛇纹设计,她用力地用拇指掐着自己的虎口,告诉自己,美梦到这也是时候该醒了。
可万幸的是,这并不是梦。
“前天晚上,我一个朋友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这款钢笔正在售卖。如果我想要,她碰巧有认识的人,可以帮我留一套我自己喜欢的数字。”
“可是我拒绝了她。”
她看上去是在笑,可孙念却清楚地看见蒋司忆眼底盈满的悲伤,“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摇了摇头,蒋司忆又慎重地将礼盒盖好,对她说道:“因为就算买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为什么?”
“这是那个系列的最后一支,可是……”
她的声音突然飘得很远,让人听不真切,“如果之前的那几支都不在了,那独独留着这一支,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对吧。”
“不在了?”这句话可以有很多种语义,孙念不理解地问:“是不小心丢掉了吗?”
“不是的。”像是拿不稳盒子,她手指颤动着,将它放回了床上。
顿了顿,她说道:“我全部都卖掉了。”
心中的疑惑没被解答,反倒越发加深。她不敢随便再发问,只是默默坐在对方旁边,无声地陪伴着蒋司忆。
不过这份悲伤没有持续很久,面前的人纵使难过,也只是淡淡的,甚至都没有留给孙念安慰她的机会,便逐渐平复了下来。
“抱歉。我不该和你分享我的坏情绪的。”
蒋司忆坐到了她的旁边,眼尾由于情绪而变得泛红,她用手背蹭了蹭发丝,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是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已经不在乎了。”
这人嘴上是这么说,可在孙念眼里可完全不是她本人说得那样云淡风轻。
她有些正经地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蒋司忆应了句话,肩膀微微后仰。
“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
这话把那人吓了一跳,她噌地站起身,连忙否认道:“不是,我们当然是朋友。”
“而且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孙念有些无奈,“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和不开心都可以和我说,对不对?”
蒋司忆松了一口气,肩膀放松下来,又坐回了原位,“嗯。只是我还不习惯……和别人说自己情绪不好的事……”
“开心和难过都是你身上很正常的情绪,如果你只和别人分享高兴的事,然后又把自己的不开心闷在心里。这样是会生病的。”
她拉起对方的手,用一种鼓舞的神情望着蒋司忆,继续道:“倾诉不等于抱怨。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那我又怎么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被人用这种温暖的眼神注视着,就算是再硬肠子的人也会心软的,更何况是蒋司忆。
她彻底松懈了下来,回握住孙念的手,像是下定了决心,回道。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