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是怎么想的?
自己线上骂江家的时候,他又是什么表情?
回去的路上,周丛静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想。
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忍耐,在别人的地盘吵架不太好。
她需要面对面地问清楚。
打字她都觉得委屈。
三年。
早些说,早些说她……
周丛静想不下去了。
月福公寓内的摆设依旧如新,一眼望过去,没有任何单人的小物件,整间房更是没有一丝人气。
周丛静看了一眼她住了三年的房间,她在这里躲藏了三年。
在江家二公子眼皮底下躲藏了三年。
真是个笑话。
两人站在同一个屋檐下,周丛静一句话不说,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江迟看她脸色不好,以为还是昨晚累着了,便去给她冲了一杯红茶。
“我要回国了。”
江迟手上一顿,原来是这事,他还以为要说他们的事情。
比如他打算今天告白。
难道是要重新面对江擎,近乡情怯。
“紧张吗?”
他将茶杯递了过去,周丛静却没有接,她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江家可不是好对付的,我这些年躲躲藏藏,像个老鼠一样。”
脸上满是嘲讽。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比他勇敢多了。
“是啊,不过护照还在江擎手上,不如你去帮我拿回来。”
江迟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对上周丛静的眼睛,发现她神色严肃,阴沉的目光下带着一丝轻蔑。
不是开玩笑。
为什么笃定他能拿到?
江迟脸色突变,手中的杯子忽然滑落,他慌忙弯下腰,想要收拾地毯上的茶水和玻璃渣。
真是个聪明人,立马就想通了。
“别收拾了,江家二少爷,要是伤了手怎么办,我可赔不起,受了你颇多照顾,我不能这么没良心。”
冷言冷语从头顶传来。
江迟觉得头有些晕,他缓缓起身,“丛静。”
“还是喊大嫂吧。”
“别这样。”
他喃喃道,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连靠近都不敢。
他什么身份,他心知肚明。
周丛静什么处境,她自己从不敢忘。
两人朋友三年,肢体接触都很少,唯一亲密的也就只有一个名字。
唯独昨晚那个意外,两人翻云覆雨,亲密无间。
但那好像是一场梦,醒来后就什么都没了。
“这样也好,省得我为了护照还要去威胁江擎,我们也算朋友一场,最后帮我一次,我就不怪你骗我,昨晚的一切就当没发生。”
这是要绝交的意思?
江迟惨然一笑,“如果说我和江擎甚至江家并不熟,你还信吗?”
“信,我这不是一直都很信你,连家事都和你分享,连你姓甚名谁都忘了问。”
你也从来不提。
结果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我很久之前便喜欢你,你信吗?”
“我是你大嫂。”
多说无益。
周丛静的拒绝,江迟懂了,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辩解。
毛毯上红茶水印被擦干净,他转身又拿出扫把,清理掉上面的碎渣。
公寓干净的一如往常,周丛静已经回了房间,送也不送。
几日后,肯尼亚酒店,周丛静敲开了九零一的门。
江迟来信息说护照到手,她立刻买了当天夜里的飞机。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厚重的窗帘没有一点光亮透过,门户的灯散发着暖黄色光芒。
她走进屋内,一个个华丽的水晶吊灯被打开,光线瞬间刺眼起来,沙发上露出一只修长苍白的手上青筋明显,酒杯在他手中,摇摇欲坠。
酒气扑面而来,她皱起眉头看向沙发尽头,交叠在一起的长腿,熟悉的白色板鞋。
要是她不知道鞋子的主人,以为是走错房间,哪里来的酒鬼,如此放浪。
说起来,他好像不会喝酒,团队偶尔的聚会,背地里那些人还笑话他的名字,给他起外号。
云迟,白开水一样的男人,烟酒不碰,不近女色,还信超自然。
脚步声逼近,江迟坐起身,也不知喝了多少,面色泛红,多情上挑的眼尾写满了苦涩,他摇了摇头,眼睛清明了一些,“你来了,坐。”
一身酒红色的大衣,抓起的低马尾露出了好看的锁骨,明净的双眸平静无波,看不见丝毫在意。
江迟收起目光,不敢再看,怕自己忍不住,“护照是吧。”
“我偷来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他自问自答,踉踉跄跄跑去床头柜,留下周丛静独自一人皱着眉头。
她想了想,将窗帘拉开,偌大的落地窗将眼前美景收入画框里,高耸入云的摩天轮就在眼前,在蔚蓝的天空之下。
周丛静将沙发边的酒瓶收拾到一旁,她这才看向房间各处,装修风格有些古老,她以为会是很富丽堂皇的那种。
“给你!”
护照,还有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