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毛魔向窗外看去,只是以他的位置看不见对话的两人。花采璃是他唯一的弟子,带给他为师的尊荣与修道的愉悦,弟子有难,他却分身乏术,担忧弟子的安危促使他传功过急。
明石散人立刻提醒:“师弟,切莫急火攻心。”
“采璃怎么办?”
明石散人苦涩地答:“我如何不担心?传功不成,我三人倒下,采璃和小容靠谁来救?扑杀他险獠,该死的!”
“我主只要悦离神功和鬼坎神功,以书换人,过时不候。”
明石散人对霜磬说:“你从钱柜里拿出来给他,叫他们送人回来。如果人有一点闪失,我让他们不得好死!”
霜磬一一照办,吴勇翻了翻两本书册,眼光狐疑地扫过两个女子,“明石散人呢?”
缤鱼忐忑地看了看无不斋,霜磬则镇定地说:“前辈因失去故友而哀痛,不愿见客。你尽快送还主母和姑娘,以免触怒前辈。”
缤鱼佩服的瞄向霜磬,自己答不了这么好,既合理又不失威压。霜磬从前跟着许寄端,做事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对答如流的本事就是那时锻炼出来的。
零雨蒙蒙的梦里,许慕臻被黑白两个戴着高冠的人架着,不知要走向何处,忽而体内暖流淙淙,内家功夫被梳理通顺,两股内力化在他体内。
许慕臻此时才涨了些力气,黑冠者扛着镰刀,白冠者摇着白幡,不知哪个先打破沉默笑了一声,“我说他还不到时候吧。”
许慕臻打量许久,才认出是无不斋的屋子。他的记忆只连接首尾,对一路怎么来的,以及二老怎么给他疗伤的,毫无印象。听着门外呼呼喝喝的叫骂,亦不懂他们的话。许慕臻向窗外看去,院内缤鱼捂着嘴不时惊叫,霜磬正与一人动手。
男子深蹲,扎得稳当的马步,两手作鹰爪擒拿势,兜着下巴恶声道:“你的功夫出自饮牛津?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师门。”
霜磬不语,吴勇那几招几式在她眼里还不到家。
传功还需要两个时辰。
许慕臻不免想到,曾经在小容换皮时,他自问落到悲惨之境无人会珍重他;不出几年,明石散人和赤毛魔在他生死攸关时倾力传功,助他渡厄。无不斋的每个人都宅心仁厚,他受到的欺凌冷遇,尽在此获得慰藉。可造化弄人,越是善人,越容易招来灾祸。
明石散人问:“你的内伤如此严重,怎么来的?”
按道理,新人一代,应该无有胜过许慕臻的,上次见到的孤鸢已经很不错,但比起没有学习明世经的许慕臻也还不如;而老一辈的英杰,尚在人世者寥寥。
许慕臻缓缓说:“是薛敢。他炼化出三个金刚佛陀,功力比师父还深,我打不过。”
“炼化······驭人的邪术?”
赤毛魔问:“他为何攻击你?”
“他说我伤了小容,我认,但他实际为的是我们之间的私怨,为的是神功和称霸武林。”
赤毛魔冷哂:“都不是好东西。采璃和小容若有三长两短,我叫你陪葬!”
“你没有见到你二师兄?”明石散人问。
“没有。”
赤毛魔“啧”一声,“他的行踪成谜了。”
明石散人也说:“我很久没见到他了。”
他们谈话间,霜磬彻底打退了吴勇,因为人质在他手上,霜磬没敢下重手,只说再不把主母和姑娘妥善送回来,她就追去索命。吴勇落了一鼻子灰,恨恨地骑马走了。
夜又宁安,令人舒心的静谧。霜磬重回护法之位,而缤鱼安排茶水果子,以备不时之需。只要夜一直这么安然就好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缤鱼守在门边香香的打盹,山上再度传来马蹄声,不同的是这次人更多。其中有人内力浑厚,脚掌重压,落地声如神州陆沉,仔细辨听,是三人同时迈步。
缤鱼被大地传来的震动吓醒,像一只警惕四周危险的兔子,立着耳朵,瞪大了眼,四下寻觅。
“糟了,又有人来。”
明摆着是朝无不斋来的,这无眠的多事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