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翠英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呸地一声,“谁说的?还第三个,就这一个。”
张老太见状,怕火势不大,连忙往里倒油,“还谁说的,你家大儿媳天天在我们这讲,谁不知道啊?”
中年女人扯着陆易安的小脸蛋问:“你妈妈是不是又要给你生个小弟弟了?”
陆易安打开她的手,顺着墙面站起来,“关你屁事!我家就我一个!”
说完,气嘟嘟地走了。
“你们别乱说!”高翠英也没了摆龙门阵的心思,连忙抱着菜走了。
现在小儿媳妇的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她指定要帮忙护着。
抱着菜回家,路过大儿媳妇家,看见正在喂牛的大儿媳妇,高翠英本想骂她两句来着,但是想着两人这段时间的关系刚缓和,最终不过站在马路上提醒道:“你以后别张着一张嘴乱说,别人听见了,不知道会传到哪去。”
陈英用镰刀割了一捆草扔到黄牛跟前,死不认账,“我说什么了?”
“你说什么你自己清楚。老二天天出去忙,她没惹你,你就不要害她了嘛!”
“嘴巴长我身上,我就算要说什么,你管得着吗?”陈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继续喂牛。
陆易安将自己在村口听到的对话全部转述给刘秀珍听,刘秀珍听完,听见陈英路过家门口的脚步声,一股气冒上来,差点冲出门和她对峙。
转念一想,刘秀珍慢慢松开握紧门把手的手。
村里这段时间经常有人来查。如果一气之下和陈英吵架,她的那张大嘴巴指定要在家门口大吼大叫。现在只有部分人知道,经此一闹,指不定全村都知道了。
*
住在马路对面的邻居马金凤赶集回来,家都没回就来敲陆家的门。
刘秀珍一开门,微胖的女人气喘吁吁地进来,“幺妹,你今天晚上最好还是出去躲一躲。”
陆易宁关掉电视机,还是来了吗?
刘秀珍的心脏一紧,“姐,抓计划的人晚上又要来吗?”
“我在街上听了一个口风,很可能会来。”马金凤放下背上的箩筐,“你让我给你买的盐和酱油我都买了。”
听到马金凤说村口的张老太婆和一群人在家门口聊她要生三胎的消息时,刘秀珍的心终于死了。
张老太婆的一张嘴是村里出了名的,别人就算知道了,大概率就是私底下悄悄说。
那群人不来还好,一旦来了,那个老太婆是真的会带着他们上别人家抓人的。
半个月前,村尾有个女的被带着去流产上环就是张老太婆领着人去抓的。
明明她的小儿媳也悄悄躲着,她为什么还爱到处生事。
刘秀珍二话不说,开始收拾行李。
家后面的竹林太小,不适合躲藏。现在天还大亮,大摇大摆地在村里找藏的地方相当于把行踪告诉给村里的人。
*
陆易安只知道母亲从两个小时以前就闷闷不乐的,煮了鸡蛋也不想吃。
她干脆守在家旁边的大马路上,等陆天松赶集回来给她和妈妈带好吃的。
陆天松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马路口,陆易安等了七八分钟,他慢慢地走了过来。
“爷爷,你给我买小笼包和饼干了吗?”
“卖小笼包的死了!卖饼干的没来!”
又是这个说法。
自从爷爷的腿好了,能上街了,卖糖的,卖包子的,卖零食的就没一个能活的。
陆天松走到家门口,转了个身,背着布包去了陆远家里。
正在写作业的两个孙子,两只手各拿了一个肉包子。陆一晨站在门口吃得美滋滋的,顺带还朝着陆易安吐舌头。
陆易宁推开门,碰巧撞见这一幕。
原来以前脑海中有关爷爷奶奶偏心,朦胧的记忆实际呈现出来,是这样的。
陈英在家里敞开了声音对小儿子说:“快进来喝爷爷买的饮料,是你喜欢的橙子味的。”
“好吃不好吃?”陆天松亲呢地抚摸大孙子的头。
陆一明点头,“好吃!”
陆天松露出从未对孙女展现过的慈祥笑容,“好吃多吃,爷爷买得多,还有呢。”
陆天松佝着身子从大儿子家里出来,看见站在院坝里盯着他看的两个孙女,从包里拿了一个包子出来给陆易安,“拿去和妹妹分着吃。”
包子外面套着个塑料袋,陆易宁清楚地看见包子皮外面渗出来的芝麻糖。
陆易安接过包子,对着家门口扔过去。
包子砸在门框上,滚落到陆易宁的脚边。
“我才不要!”陆易安又气又委屈,“我爸爸明明给你钱了,让你上街的时候买点吃的给我家,你为什么要拿我爸爸的钱买东西给他们吃?我要告诉我爸爸,让他别给你钱了!”
“白口白舌的,你又乱讲话!”陆天松挖了陆易安的脑门一手指头,“你爸什么时候给我钱了?你不吃,你妹妹吃!”
陆天松转头喊陆易宁将地上的包子捡来吃了。
陆易宁蹲下去,捡起来。
说实话,她很想将包子对着老家伙的脑袋砸过去。但是又怕把他惹气了,他在家门口对老妈进行各种咒骂,到时候老妈连想出门躲也不行!
算了,忍一忍,正好当晚上的夜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