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为难一个小孩子,她也没什么兴趣,想到这夜晚极凉,还是速战速决吧,关楼主当即抽出身上的佩剑。
只见灵剑起势,风驰电挚,与那锁链相击发出砰的一声。
锁链之上,竟是一个火花也无。
她咦了一声,又催生灵元,长剑铮铮轰鸣,青光一闪,剑气已在眼前荡出一道巨大的裂缝,然而那锁链躺在坑里,仍然分毫未损!
“这什么玩意儿,竟然如此邪异?”肖长老摸了摸下巴。
“啧啧,你们都太弱了。”宋铘道。
肖长老听见他挖苦,却不乐意了:“你这小子是长魔族气焰,灭我道派的威风?哼,看我这能炼仙阶法器的火焰,如何把它碾成齑粉!”
说着,便从召出本命法器,沐火轮上灵火大盛,猛然俯冲向那条细瘦的锁链,坑中的泥土不断被火轮翻出,然而转动了快半炷香的时间,直至沐火轮摇摇欲坠,那锁链也未见断裂,肖长老才急忙将法器收了回来。
穆落看着锁链,也是凝眸沉思。
竟先生当日说,请得师门之人帮忙,就能解开这锁链。想必是清气对上浊气,两相缠斗之景。而他此前毕竟得罪于薛仪等人,自认难为开口求救,只得自己闷头尝试了几回。
虽然皆以失败告终,但他认为不过是灵力不足之故。
如今他们看来是个个道术高深,灵力强劲,这锁链在轮番碾压之下,又为何还是不断?
宋铘却笑了,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我说么,你们都不懂得办法。”
肖长老一个拳头就在他头顶上摁,骂道:“好你个小子啊,有什么办法不赶紧说来,藏着掖着干什么?”
“你欺负我,我不想说了!”宋铘抱着头,躲到薛仪身后去。
“别那么多废话,快把这锁链劈开!”肖长老指着地上的长链,就要看他能有什么能耐,将这魔族的法术都给破了。
“宋铘,不要胡闹。”薛仪低声说了一句,将他从身后拎了出来。
他的语气甚是冷肃,宋铘却从这句里听到了长辈的口吻,忽而心头一软。他自小衣食无忧,却甚是缺乏关爱,是以听见如此严厉的话,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心里欢喜。
他忍不住张开手臂,将薛仪一把抱住,把头蹭在他怀里。
“你再凶我几句试试?”
薛仪以为他要发作,还颇为无奈道:“你方才说有办法,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宋铘又蹭了蹭他,闷闷地道,“我见过这种锁链,当初我在那魔窟里,见到一个修士往手上一割,甩了几滴血上去,锁链就化了,你可以试试。”
关潇潇和肖长老见宋铘竟然敢在前辈面前撒娇,都是狠狠吃了一惊,根本没有细听他说的什么。
薛仪便迅速出剑,往手上划出一道血口,挤出几滴血来,趁着力度,血滴尽数落在那银色的锁链之上。
没想到那锁链方一接触他的鲜血,竟仿佛顷刻间有了生命一般,开始砰砰响动,随后在地上地扭动几下。众人大吃一惊,心道不愧是前辈的血,这邪物在清气浓郁的净化之下,如此不堪一击。
在颤动彻底平息之时,众人纷纷低头看去,在极深的裂缝中,见到锁链最后仍安然躺在原地。
竟然还是不断?
是这个方法不行吧?
“哼,竟先生是血脉极其纯净的魔族,由他练就的魔绞链是世间难敌的法器。想要对付它,还得对以相当程度的灵元血脉才行。” 乔若若将手上那纸人儿一丢,大摇大摆走过来。
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过了一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至于融铁成水嘛,在当今这修|真大陆中,也只有那几位化神的大修才有的能耐。你们没那个斤两,就不要瞎浪费了精血。”
她说着,打了个响指,袖中无数个纸人汹涌而出,巨树在它们的撼动之下,轰然倒塌,锁链一端在腐朽的树头上坠落下来。
“小子,你原来叫穆落是吗?”少女从地上捡起那一串锁链,交到他手里,“拿着,先进屋里去吧,竟先生只是想捉弄一下你,等他下次来了,自然要帮你解开锁链的。”
宋铘看着那棵巨树在瞬间肢解成一堆木头,忍不住从薛仪身上探出头来,点点头道:“你这小魔女,倒是有些人情味。”
乔若若听了,却两眉倒竖道:“哼,我是尊贵的古魔一族,才不需要什么人味!”
“也不管什么人味不人味的,都回去睡去,大家折腾了这半宿的。”肖长老因为方才消耗了许多灵力,见事情解决了,当即督促大家回屋里去。
宋铘道:“你这人就是急性子。”
肖长老道:“急性子就看不起你们这样慢性子。”
“我可不是慢性子。”
“那凭什么我就急性子?”
关潇潇揉揉眉心,及时打住道,“好了,你们两个都消停些。”
“······”
天色还未放明,众人都入了屋里,刘七爷躺在床上,疯疯癫癫地呓语,玉书则躲在暗角,仍然不与他人亲近,伤得最重的恭清和反倒是最为安静,看着底下这些人陆续歇下,薛仪不觉在床边坐了一夜。
他伸出手来,看着手心上那道伤口。
按照乔若若所说,那锁链是化神期修士就能解开。
可是为何,他解不开?
宋铘在那魔窟中遇到的人,应该就是风夕的师尊,天元宗的穹崖真人。那人的修为确实比现在的他要高一个小阶。然而,薛仪这个身体,可是从渡劫期的大境界中跌落而至,若是论血脉锤炼的纯净程度,理应是他更胜一筹。
思之极深,他忽而感到浑身一冷,喉咙涌出一阵滚烫的腥甜,他以手捂口,匆忙出了门去。
月已升起,屋外一道清瘦的身影,微弓着身,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彼时,屋内温暖惬意,只余烛火盈盈震颤,透过门窗与那清冷寂静的月色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