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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势峰回路转,比起邢天朝赵中元开枪更令众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会将枪口对准季达海!季达海是什么人?他不仅是帮助金启泰成就事业的人,也是为了山海能够赴汤蹈火的人,他怎么会是邢天的仇人呢?所有人都对此说法感到难以置信,并在内心产生了质疑。
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谁都不敢贸然出声,一时间全场噤若寒蝉,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事态的走向似乎愈发地令人捉摸不透。
片刻之后邢天率先打破沉默,对着季达海开口说道:“季达海,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应该清楚吧,需要我像对付这些人一样把证据展示出来吗?”
季达海一张恒久不变的面瘫脸仍然表现地不为所动,即使对着邢天的枪口也显得毫无惧色。半晌,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在这节骨眼儿上竟露出了莫名的笑容,似乎对于邢天此举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季达海语气坦然,接着便转头朝严洛一看去,目光中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这一生很少对我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原本只有两件,但自从我见到他独自来别墅找阿泰的那天起……变成了三件。”
季达海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视线依然停留在严洛一身上,但是嘴里的话却是对邢天说的,“当初我自以为把你俩拆散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现在看来是我判断有误,低估了他在你心里的重要性,想不到在过去这么多年之后你们还能走到一起,看来是我自作自受了。”
严洛一蓦地一怔,脑海里的回忆一下闪回到他与邢天相遇的那年冬天,倏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邢天听着季达海的话只觉可笑,“好一个自作自受,那么请问,你对我父母所做的恶,又该怎么受呢?”
此刻的大厅内安静如鸡,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邢天的这句“所做的恶”吊到了最高点,只等着看季达海会作何回应,是当场否认,还是……
季达海随即将视线转向邢天,既不愠也不怒,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
这个回答几乎等同于默认,邢天眉心一拧,“我知道是你偷偷把我父亲的抗癌药换了,导致他胃癌复发,但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若是想他死明明有的是机会,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还有,当年你利用我母亲的病把我父亲引去红叶山到底是什么目的?严峰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在听到最后这个问题时严洛一虎躯一震,眼睛里好似有一把刀子,凌厉地投向季达海。
“也罢,反正我该做的事都做完了,该死的人也都死了,过去所发生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季达海面色平静,气定神闲地坐回椅子上,全然无视邢天朝向他的枪口,转过脸望着不停拍打在落地扇上的雨滴,眼底思绪万千。
“没错,是我故意换了你父亲的药,因为我觉得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不如早点下去陪素素吧。”
邢天咬了咬后槽牙,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问道:“素素阿姨不是早就去世了,为什么你现在才想要他死?”
“因为在他回到红叶山之后没多久,有一天吩咐我去给他准备好墓地,说他死后要和邢芳葬在一起,夫妻同穴。”
“邢芳是我的母亲也是他的发妻,他这么做难道有错吗?”
“当然错了,他的妻子只有一个,生,是金素素,死,也是金素素。”
邢天怎么也没想到季达海对金素素的感情能够如此之深,即使人以后死了这么多年也要为她守住一个名分,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他缓缓放下手里的枪,季达海来说已经,恩也好,怨也罢,他什么都不在乎。
邢天:“就为了一个从来都没爱过你的女人,值得你背弃所有吗?”
季达海看着窗上的雨滴神情忽而变得柔和,仿佛在看什么美好的景象,浅笑着说:“她从来就是我的全部,她,既是我。”
邢天注视着眼前这曾经如师如父的男人,眼里的愤恨化成一抹哀伤,分不清是对季达海的同情还是失望,或许两者皆有。
“那严峰呢?他的车祸是不是你造成的?”
季达海颔首,“是,造成那场车祸的不是意外。”他的视线依然望着窗外,神色也依然如湖面般平静,好似在对着另一个世界的人交谈。
“……是我。”
严洛一当下虎躯一震,犹如被一道惊雷打在了身上,一个令他苦苦追寻十年的答案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从季达海嘴里说了出来。
这一刻他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甚至连呼吸都短暂地停顿了两秒,随之而来的便只有滔天的恨意与悲鸣。
严洛一奋力在椅子上挣扎着,愤怒的嘶吼在被封上的嘴里变成了“呜呜”的闷叫声,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在他的血液里沸腾,他要亲手杀了季达海,为了父母,为了他们全家所承受的不幸,报仇雪恨!
这时他的肩膀上突然有人用手掌轻轻拍了拍他,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嘘,安静点,别打扰我听这么精彩的故事,这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啊,乖,别扫大家的兴,啊。”
严洛一扭头朝季节瞪去,只见季节脸上竟带着一丝看热闹般的笑意,就好像在阐述自己杀人经历的不是自己亲生父亲,而是与自己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不禁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真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个比个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