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洇想着,说道:“在虔州时,李府一夜间灭了门,我还差点被孙抚琴杀死……和他沾上关系,不会有好处。”
听到云洇说孙抚琴差点害死她,秦焕险些没控制住声音,几乎大吼道:“当真?”
云洇沉重点点头:“李家似乎在追杀她,孙抚琴对我怀恨在心,李氏夫妇便以我为饵,引蛇出洞。”
秦焕一拍桌子:“果然和那唐二臣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爷爷您与唐太尉认识?”云洇敏锐捕捉到。
自知说漏了嘴,秦焕立即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既然如此凶险,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又是段冗长的沉默,云洇抿抿嘴,声音很轻,语气中带着几分别扭:“唐季扬救了我。”
……
木门“刷——”一下被掀开,曳儿遥儿风风火火跑进来,叽叽喳喳叫唤。
秦焕见他们拿了木枝球又要出去,阻拦说:“这么晚了,还不快睡觉?”
正兴奋着,哪能甘心就此入睡?两娃娃一致摇头:“我们还要再玩会!”
曳儿更是嘟着嘴,对唐季扬十分不满:“都怪唐季扬,让他来拿球花了这么长时间,结果还没拿到!”
“说了多少遍,要叫我哥哥,秦与曳,找揍是不是?”
唐季扬带着唐明走进来,一眼没有看云洇,朝秦焕拱手:“师父,时候已不早了,我就先下山,明日再来。”
秦焕点点头:“去吧,将洇丫头也一并带回去,夜里走山路小心一些。”
方才才说了那番话,就算唐季扬碍于秦爷爷面子应下,待会怕也是和唐明两个人在前面快快走着,根本不会搭理她。
这样,和自己一个人下山压根没有区别。
云洇猜得不错,唐季扬确实应了声,人也确实走在她前头。
唐明在前面掌灯,为少爷引路。
慢慢走在后面的云洇,手里也提着盏灯。
见自己渐渐被落在后头,前头的光点逐渐化作细微的一点,直至消失,她松了口气,望着自己脚下被照亮的一个明黄小圈,庆幸自己早有准备。
夜间云山多起雾,云洇衣裙偶尔与长至腰间的野草相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万籁寂静的山里,时不时传来一声虫鸣。虽有“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之意境,但毕竟是云洇第一次一个人下山,到底带了些未知的恐惧。
她所执灯能照范围不广,今夜月亮又被云层所遮,算得上走一步看一步。
因此当那灯所笼罩的那片小小天地里,突然闯入了唐季扬的脸,云洇已与他挨得很静了。
少年肩上已被露水沾湿了些,看起来等了不少时间。
他嘴抿得很平,似乎很不耐烦:“你是乌龟吗?我早就见你这灯一闪一闪,结果到现在才过来?”
不应该她问他为什么会在这?
云洇后退几步,便杵着不动,带着些执拗:“我没让你等我!”
“师父让我把你送下山,我如何能不等你?”
唐季扬本就因为云洇装作不认识他、还要赶走他而生气,如今见她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不仅气她,更气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狠下心直接抛下她离开,这条路她也不是第一次走,还能迷路吗?
万一迷路了呢?唐季扬赶紧把这莫须有的担忧甩出脑子,暗骂自己犯贱,就非要见到云洇那个生人勿近、不干你事的表情不可!
他用不爽的语气来掩盖自己的矛盾:“既然不用我等你,你就不能走快些?”
云洇:“你们步伐大,我哪里跟得上?”
唐季扬:“你哑巴了?不会开口让我们慢点?”
云洇:“和你不熟,怕麻烦你们。”
唐季扬:“既然不熟为什么不与师父说要一个人下山?和我与唐明一起,真是委屈你了。”
“是很委屈!”云洇将灯砸他身上,一声不吭提起裙摆,往前快步走着,没有要等唐季扬的意思,也没有需要灯照亮前路的意思。
怎么不委屈?以前的路,都是青姨陪着她走。
云洇直视前方,目之所及均是一片黑暗,往后的路,就算只有她一个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般想着,一抹微弱光亮从身后而来,伴随而来的是少年懊恼不已的骂声。
是唐季扬提着灯跑了过来,怎么赶也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