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胆子,唐李两家关系亲厚,你竟还敢挑拨离间?看本少爷不替父亲好好教训你一番不可!”
说着唐季扬就大步向前,要再揍这府尹一顿,李鸣沅拦下了他,忧心道:“季扬,他毕竟是一州之长,别给姨夫惹事。”
冷哼一声,心里知晓这并非要事,唐季扬缓了缓,压下火气,对着衙役们道:“还愣着作甚,快将我舅父舅母安置到其他地方,若他们有分毫损失,本少爷唯你们是问!”
唐季扬气势压人,又有太尉父亲坐镇,府尹捂着被踢得生疼的肚子,半分不敢耽搁,吩咐手下道:“还不快去?”
见状,李鸣沅将李瑜抱出来,她被这不小的动静吵醒,揉揉哭得红肿的眼,见到季扬哥哥就在面前,像是又找到宣泄口,委屈地喊他:“季扬哥哥!”
摸了摸瑜儿的头,唐季扬温和地笑了笑:“没事,我回来了。”
不过一个时辰,府尹便妥妥当当地将他们重新安排至一个清幽的小院中,又送上热水和吃食,留下几个衙役丫鬟干活。
唐季扬勉强满意,开口对府尹道:“行了,你走吧。”
得了许可,府尹“哎”了声,脚不沾地地撤了。
在衙门,并不是没人来送三餐,但冷硬简陋,李鸣沅能忍,李瑜却吃不下。
于是现在热腾腾饭菜在前,她便有些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李鸣沅拍拍妹妹的背,叮嘱她慢些。
唐季扬未动筷,他方才已看过舅父舅母被烧死的惨状,悲痛又愤怒,沉重地问:“表哥,昨夜李府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了眼李瑜,李鸣沅示意唐季扬去屋外说,站在洒满月光的庭院里,他缓缓说道:“我只知昨晚半夜,本睡得好好的,突然惊醒,就见窗外一阵火光,我欲唤人救火,却无一人回应,心急之下,我便赶紧去找瑜儿,正要带她去找爹娘,母亲就已经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
“那些下人呢?他们都未逃出来?”唐季扬连忙问。
李鸣沅摇摇头:“我的小厮并不住于院中,我不清楚情况,但瑜儿院中的婢女均被一剑封喉了。若不是母亲及时带我和瑜儿逃进密道,怕是也要惨遭毒手。”
说到这,他又陷入痛苦:“可惜我没拦住母亲,等发现她时,她已抱着父亲,拿金钗自尽了。”
听此,唐季扬悲愤得青筋暴起,既愤怒又自责,说:“都怪我高烧时头脑不清醒,被人钻了空子,那场火定是那冒牌货所放!害得舅父舅母葬身火海中。”
较之唐季扬的武断,李鸣沅却清醒不少:“单是他一人,怎么可能轻易让舅父就范,又悄无声息将府内几十口人杀死?”
“事情如此蹊跷,本该请仵作验尸,但府尹灭火后匆忙下了决断,就将案子草草了结,我怕,父亲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转头看向唐季扬:“这事,恐怕得请姨夫介入了。”
“放心,那府尹已经上报望京,父亲母亲知晓此事,绝不会放任不管!”
“多谢……”李鸣沅淡淡地笑了笑,紧绷的心终于放宽了些,道:“俗话说患难见真情,今日唯一一个来看望我们的,却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谁?”
“云洇云姑娘。”
“她?”唐季扬喃喃自语:“今日,也是她将我从暗道中救了出来……”
李鸣沅继续说:“得知你失踪后,她哭得不能自己,还一直说着乞巧、自责之类的话,看来是极在意你了。”
他本意是要将唐季扬的注意放在“在意”二字上,因此咬字颇重,但当唐季扬听见“乞巧”“自责”这两字眼时,他大脑飞速运转,沉思片刻,急忙问:“乞巧节我还被关着,那冒牌货出门了?”
李鸣沅点点头:“我没空,瑜儿就央着你带她出去,幸亏有暗卫跟着,否则不知那冒牌货会对李瑜做出什么事来。”
乞巧,乞巧……
唐季扬回到屋中,问李瑜:“瑜儿,乞巧节你碰到云洇了?”
李瑜有些撑,正坐着消食,她回忆了一下,说话声中还带着哭过后的鼻音:“我见到了花环姐姐,她同阿婆一起出来,后来我们就一起放河灯了。”
“阿婆?她醒了?”
李瑜点点头:“放河灯时你和花环姐姐在岸上说话,她还给我买了串糖葫芦吃呢。”
说着说着,表弟突然回到屋中,问妹妹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李鸣沅不明所以,拍了拍唐季扬的肩膀,问:“怎么了?云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唐季扬笑了笑,脸色依旧沉重:“不,没什么问题,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想找瑜儿确认一下。”
说着,他推门离去,道:“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表哥,瑜儿,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嗯。”
“季扬哥哥再见。”
唐季扬踏入卧房,手臂靠着额头,睁眼看窗外深深夜色,久久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