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抚琴挥挥手,几只人面猴便凌厉地朝他攻来。
“这药,只要闻过一次,你就再也逃不脱我的掌心。”
“我才不信。”
唐季扬躲闪着人面猴的围攻,固执道:“就让你见见我唐氏的功夫。”
此番话,并非唐季扬嘴硬,唐太尉靠军功登至高位,一身武艺绝非浪得虚名,虽因政务繁忙,不能每日亲自教导幼子。唐季扬并不懈怠,虽年幼,也将唐家武艺精髓学了至少五成,一柄长刀耍得虎虎生威。
因此,几个回合下来,唐季扬虽身上挂了彩,也并没让人面猴占了便宜去。
可惜孙抚琴所言非虚,唐季扬此刻脚步虚浮,四肢绵软,大脑却兴奋起来,面前隐隐出现了幻觉。
出现了许久不见、繁华热闹的望京街道,他坐在马上,意气风发,街上楼内的姑娘娇笑着朝他扔去手帕......
不对。唐季扬晃了晃头,散着香的手帕就变成了朝他袭来的利爪,即使堪堪避了过去,他身上也或浅或深地划出几道血痕,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疼点也好,这样幻觉也消失得早。
但下一瞬,光怪陆离的幻觉便又席卷而来......
随着药效发作,眼前之景也愈发逼真,这回唐季扬不知看到什么,竟双目失了神采,完全怔住了,楞楞地等着人面猴来袭击他。
其中一只下了死手,直直朝着他面门而来,正欲得逞之际,只见寒光一闪,那只人面猴惨叫一声,其余的也受惊退了开来。
温热腥臭的血溅在脸上,唐季扬的眼终于清明起来,看清了挡在他面前,白发翻飞的秦焕。
秦焕所持宝剑已沾上鲜血,正是来自人面猴掉落在地的一截断臂。
“臭小子,区区一群畜生都奈何不了,唐二臣真的认真教你了?”
“少罗嗦,我中了药。”
唐季扬半跪在地,只能勉强用匕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用袖子抹去脸上的血,眼中满是不服和挑衅,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他信任着秦焕。
“老头,有本事你杀光它们。”
“哈哈哈。”秦焕仰天大笑,侧脸看向唐季扬,满面红光道:“这剑已多年不曾见过血光,今日我就拿这群孽障作引,让它开封饮血,臭小子,你可看好了。”
孙抚琴扯了扯嘴角,怒道:“哪来的糟老头子,好大的口气!今天就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说罢,全部攀于墙上的人面猴悉数出动,如一群鬼魅般向秦焕袭来。
人面猴速度奇快,又灵活地在熟悉的环境中穿梭,乃至有阵型和队列,欲出其不意地对秦焕展开攻击。
而秦焕宝刀未老,目如鹰隼,几次人面猴攻击未果,他已对人面猴一举一动了若指掌,此后不出则已,一出必中,人面猴惨叫连连,地上已然倒下许多尸体,而秦焕甚至一动未动。
见秦焕难以攻破,人面猴竟从墙壁爬下,从秦焕身后转而来攻已然没有力气的唐季扬,但还未凑前,便被一一斩杀。
一时间,兵器碰撞声和惨叫声一齐迸发,人面猴毫无招架之力,猴群逐渐稀少。
稀少到唐季扬已经能看到孙抚琴已然扭曲的一张脸。
她的攻击突然而卑鄙,以人面猴为掩护,让它们一个个前赴后继地送死,直到秦焕的剑插入一只野猴的胸口,没来得及拔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孙抚琴面目狰狞地拿着一只猴子断臂,就要用它的利爪将秦焕开膛破肚。
唐季扬甚至还没来得及提醒,就见秦焕双脚使力腾空,一个侧翻将想要缠着他脚,给孙抚琴打掩护的人面猴凌厉踹开。
借着这股力手肘反折,将卡在尸体中的剑顺势拔出,刀身一转,将孙抚琴拍到墙上。
只听闷哼一声响,孙抚琴重重砸到墙上,吐出口血,晕了过去。
所有人面猴,也全都匍匐于地,再无战斗之力。
秦焕持着剑,漠然地看着地上的残兵败将,无形中散发着一种威压,好似杀死它们就如同吃饭睡觉一般平常。
与秦焕两次相见,唐季扬知晓他定有过人之处,却不知,他竟如此厉害。
就如同,他的父亲那样。
这,也是幻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