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你要的衣服。”
波本身后跟着一个提着两包衣服,战战兢兢的外围成员,意思意思敲了敲门框就推开了根本没有上锁的房门,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衣物碎片上,表情逐渐变得凝固。
视线划过总统套房门口有些许错位的地毯,一左一右踢开的高跟鞋,随手丢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最后看向虚掩着的卧室房门。
有淡淡的水汽从半掩着的门口飘忽,仔细听还有轻微的水声从套房内的浴室传来。
喂喂,不是吧,来真的啊。
明明是过来抓琴酒玩忽职守的把柄的,但是真抓到了他又不开心。波本抽了抽嘴角,压低脚步声走近一些准备推开房门,还没碰到,门就自己开了。
琴酒穿着酒店提供的睡袍拉开门,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一看就是刚洗过澡还带着一身水汽,波本甚至看到男人脖子上的一条细长红痕(打群架的时候划到的)。
“波本,怎么又是你。”看到来人以后琴酒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手指弯了弯想找把枪,又想到自己先在穿的是浴袍,就轻嗤一声靠在门板上,“连外围成员的任务都要插手吗,看来你的工作量还不够饱和。”
“你以为我很想来吗。”熬了半个晚上的波本提起嘴角露出了标准的假笑,琴酒指使他去盯着任务对象,自己倒是找了个房间不知道干了些什么。
波本也不想亲自过来,但是谁让名义上需要他管理的外围成员捧着手机眼巴巴地找过来,手机上是琴酒惜字如金的短信:
「买两套衣服过来」
面对外围成员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还有害怕做错事被琴酒一枪崩掉的恐慌,正觉得盯梢赌场老板无聊的波本在她的几番哀求下,指点迷津般带着这个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事情的成员去赌场内部的商业街买了两套衣服。
一套是琴酒常穿的黑色内搭、黑大衣、黑裤子;另一套是适合十七八岁男孩穿的浅色运动套装。两套衣服放在一个袋子里,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看波本拿起第二套衣服结账的时候,这个因为在上家公司负责财务,从报销单发现老板出.轨包.养男大学生后第二天因为左脚踏进公司被开除,应聘的第二家公司不幸是组织空壳公司的可怜姑娘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外围成员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既然领导这么做了,那么有问题的一定是她自己,不可能是领导。于是她什么也没说。
“衣服呢。”琴酒没怎么和波本纠结,直接目光越过波本看向躲在波本身后矮一个头的外围成员。
名为三岛春的外围成员眼观鼻鼻观心,双手把购物袋捧到琴酒面前:“琴酒大人,这是您要的衣服,是波本大人让我买的。”
三岛春习惯性地甩锅,啊不是,汇报。
琴酒大人,这个衣服不是我买的,我只是衣服的搬运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请一定要找波本大人,我是无辜的。
好在琴酒接了过去,翻看了两眼,微微点了点头。
领导不愧是领导,谢波本大人救我狗命。
三岛春内心点了点头,对波本的崇敬之情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放松下来的她下意识抬头往房间里扫了一眼,瞬间懵了。
总统套房两米多的大床上,雪白的被褥之间蜷缩着一个人,乌黑的长发凌乱地盖在枕头上,手臂连带着半边肩膀裸露在被子外面,松松地抱着一个枕头,把头深深地埋在里面。
三岛春猛地吸了口气,在意识到两位大领导都看向她以后瞬间汗流浃背,瞬间捂住嘴巴屏住呼吸,悄悄地挪到旁边,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什什什什什什么!那可是琴酒大人!那个自她进入组织以来从来没有过桃色新闻的琴酒!从未听说琴酒有过情.人,连一.夜.情的对象也不曾有过。唯一敢于撩拨琴酒的,就只有和他同为组织高级成员的贝尔摩德。
而且据说连贝尔摩德都没有得手过。
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琴酒大人拐上.床!
三岛春大汗淋漓的同时兴奋得满面红光。只要,只要这一次能从琴酒大人手底下活下来,那她将在组织八卦论坛立于不败之地!
看到下属像是奇行种一样扭曲着往后挪,不明所以的波本也探头看了一眼,然后笑容逐渐消失。
琴酒!你现在不光是喜怒无常血腥暴力,你还变态了是吧!
“行了,都给我滚出去。”看到一个两个都僵在那里,琴酒黑着脸,忍无可忍地赶人。
波本的大脑飞速运转,强行在琴酒摔门前硬卡进半个身子,顶着琴酒杀人的目光极快地说了几句:
“琴酒,朗姆大人说明天下午其他组织成员撤离后由我们两个殿后你克制一点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千万别拖我后腿……”
剩下的话被关在了门外。
把人丢出门外的琴酒嘴角反而挑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很好,一切正如他所料。
而眼看着房门在自己面前甩上差点撞到鼻子的波本,同样在脸上挂上一个笑容,有仇当场就报的情报人员当场就打开手机,开始给塑料闺蜜贝尔摩德发短信。
手下滴滴按个不停的同时,用余光看向同样双手打字忙得不可开交的三岛春。
那个颜色的界面……组织论坛?
三岛春面目狰狞,致力于在被暗杀之前把所有八卦倾倒而出,用上了她最快的手速在论坛发帖,标题是:
【兄弟们你们绝对想不到我发现了什么在琴酒大人暗杀我之前我一定要把这个发出来】
呵,琴酒,你完了。
……
“一定要这样吗?”
听到琴酒关上门的动静,诸伏景光从被子里坐起来,捂着脸痛苦地说着。
他是一点也不敢想象明天组织的八卦论坛里会是怎么样的腥风血雨。
“这样就有不在场证明了。”琴酒把那套运动服丢到诸伏景光面前,“你家幼驯染给你买的,看看尺寸合不合适。”
“……”
波本的眼力不用多说,买来的运动服兼顾时尚感和功能性,尺码也很合适。
“三楼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在诸伏景光试衣服的时候琴酒背对着他站在窗口,从窗帘之间往外看出去,拉斯维加斯的夜晚无论什么时候都灯火通明,亡命的赌徒和各种心怀不轨的人来来往往,“刚才那个外围成员我带着出过一次任务。”
诸伏景光换上舒适柔软的运动服,抚上自己受伤的肩膀。
原本开了个洞的血肉,竟是已经开始愈合,伤口上已经结了一层血痂……这种愈合速度,他果然已经不再是个人类了。
“三岛春,她的执行力和对数字的敏锐度都还可以,偏偏不爱动脑子,但是八卦能力十足的强,经她手的八卦传遍整个组织都不需要一天。”琴酒倚在窗口淡淡地道。
行动组的人大多都有这个毛病。这完全是因为组织对行动组的培养方针就是这样的,组织最上面的那位只需要一把没脑子的尖刀,只需要能完全听从指令就行,用起人来无比粗暴,完全就是把行动组的外围成员当消耗品来用。
正因如此,琴酒在行动组抓卧底的时候总是一抓一个准——盯着那些聪明的有自己想法的人抓就行,每个都抓可能有误判的,但是一个隔一个抓肯定有漏的。
波本?波本是情报组的不归琴酒管,而且他一向看不懂情报组的神经病们的脑回路。
他很少会对组织里的某个下属这么印象深刻,但三岛春这个人很奇怪,就像是算盘珠子一样不拨不动,每做一步都要战战兢兢过来报告一次,不给予指令就绝不会工作,偏偏工作能力还可以,给她的任务每次都能顺利完成。
“三岛春需要明确的指令,不然绝对不会去做。”所以她一定会去问波本关于琴酒这条模糊的指令要怎么理解,怎么去做。说这话的时候琴酒非常熟练,就像是被问了几百次一样。
而波本这个好奇心重的家伙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要三岛春和波本一起来到这个房间,看到刚刚这一幕,关于琴酒的流言不用等到第二天就能在组织里爆发开来。
今晚的不在场证明就靠他们了。
赌场三楼的事必定和琴酒一点关系也没有,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琴酒一晚上都在鬼混。
听完琴酒的话,又打了个哈欠的诸伏景光终于反应过来,琴酒担心波本会把柄留着单独威胁琴酒,甚至还叫了个精通八卦传播的外围成员过来‘见证’这一切,以确保谣言会在组织里传播开来。
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琴酒的名声和我黑泽阵有什么关系。”面对诸伏景光的疑问,银发的男人坦然回答道。
诸伏景光疲倦地靠在床头,困得连打三个哈欠,见琴酒看过来,迷迷糊糊的嘟哝了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困。
“休息吧。”琴酒关了灯,“你喝了我的血,身体在快速恢复。睡吧,睡醒了伤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