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艺术的归艺术,技术的归技术,谁愿意跟你合作你去找谁,你的明白?”沈方慈说:“你们还来硬抢的吗?”
时约礼大抵是不会讲脏话的——他只能白着一张俊俏的脸,红着眼睛瞪她。沈方慈毫不畏惧地回视。
时约礼看她好久,不得不憋出一句:“你太气人了!”
拂袖而去。
沈方慈皮笑肉不笑,继续和兰先生说:“旁的抢不过这个时家。本家是书香门第,这一家白手起家,领头的人干狗屁倒灶的玩意儿,你说这些倒霉催的暴发户懂什么?跟我理念不合你懂吗?”
“师妹。”兰先生说:“虽然您和法学院自成一脉,但是老师还是让我劝告您注意用词,不要不分场合不分身份地制造消音词。”
“我真是弄不明白。”沈方慈说:“我说了多少次我反对拿着学术成果做这种商业推广的行为——禁止攀附。”
兰先生说:“师妹,您对专利共享怎么看呢?”
沈方慈说:“科研领域共享,不牵扯到商业范围。”
兰先生说:“可是商业无孔不入。所以有了专利来保护科研工作者的利益。您是反对专利吗?”
“我可以用爱发电。”沈方慈说:“但是我无法忍受别人不怀好意的剥夺,不论是我自己,还是和我一样的人。懂吗??”
“时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半斤八两。”沈方慈若有所思,冷冷道:“他从这上面得到的永远比他付出的多。”
总之,济之大学学生自治委员会代表与济之市经济管理委员会代表就量子对撞机管理权限的前两次高端交流以失败告终。
在兰先生短暂的担任助理期间——那“浩如烟海”的回忆中,本两次交流可以载入史册,堪称他职业生涯中最让人无言以对,啊不,不堪回首的一段经历。
自第一次历史性会晤以来,他开始了同二人长达数十年的交往,并且因此耳闻目睹诸多不为人知的密辛。
传说在第一次会面时,其中一位代表拿着速溶茶水浇了对方一头,愤然离去。这是济之大学校史上的一处“奇谈”,更多人倾向于这是假的,毕竟高端会晤怎么会用一次性杯子装茶叶汤呢?
他们都是拿着金杯盛长白山天池水。
也有人认为这是假的,持这一观点的人从“后全球化时代的文化建构与结构”的角度出发,理由为“两位代表均来自东方”,追根溯源他们同属于历史上最难被同化的民族,有着同胞之情谊,按照当地的古语说,那叫“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见面应当泪流满面、把酒言欢,最后共浮一大白才对。
而又有一些人,坚定不移地相信阴谋论。
因为商业投机者与阳春白雪的科研人员永远处于对立面,一个投机倒把利益至上,一个视万千诱惑犹如粪土。志向高远的科研人士怎么可以沦为金钱的附庸?让自己高贵纯洁的灵魂陷入无序混乱的状态?!持这一观点的人受到了大批匿名人士围攻,他们自称为时先生粉丝,大家都没有名字,如果一定要有个名字,那么这个群体名为our——毕竟他们亲切称呼时约礼先生为hour ,他们的理由是“济之大学学生自治委员会出身寒门,最开始那几位核心成员本来就是贫困生,见识短浅,他们代表创造的文明少的可怜,拿他和美丽眼睛里可以划桨的hour相比简直是天方夜谭。”
“沈女士是一个很容易让对手黯然失色的人。”兰先生在后来的回忆录中言辞恳切地写道:“尽管时先生是我忠实的朋友,我也视其为志趣习性相当的友人,但是其态度之傲慢、逻辑之诡异,实在令其对手汗颜。
对方代表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斯文果敢,我在她的身上体会到了属于文明社会的谦逊与有礼。”兰先生在后记中专门另起一行,斜体加粗道:“本人以放弃稿费担保,沈女士是一位纯粹澄澈的人,很容易令人对其心生好感。”
这段自传中的话把兰先生推上风口浪尖,无数读者给他投喂一星评分,并将其视为“被女巫蛊惑的邪恶仆从”,以至于老年的兰先生不得不在接受即兴采访时专门解释,“至于我的好友时先生,请原谅我坦率直言,他是裂变的原子,巨大的威力可以产生普照世人的高温光芒”。其实这段话是沈女士说的,原话为“他如同伽马射线般值得我谦虚的赞美,毕竟他产生的放射性同位素可以污染整个银河系,从几千万光年以外飞来包围你。”
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沈方慈继虾仁猪心之后,继续放送人参公鸡汤,专门写了一篇小札刊登在校报上,从黑心商人批判到社会资本传递,堪称不带脏字骂人檄文之典范。
时约礼震怒,转而在校园网和当日报刊发布紧急宣言:
“本人单方面宣布冷战三天。”
ID:心碎欲绝的蓝夜
(好的吧,我这样迟钝。当阿礼告诉我,他即将失恋,我才知道他口中的阿慈是沈方慈女士。我安慰他,沈方慈女士并没有答应同你交往,她依然单身,所以你只是结束单恋。2061.8.16 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