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饭就是干饭啊!
TINA天真而欢快地想!
为什么干饭这么好的事情,都要带有目的!
她感觉郑泊豪完全精神失常,妥妥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假想敌。
闻命靠在沙发里,那是一个非常闲适而随意的姿势。他做事似乎非常妥帖,见到TINA的目光便道:“航行路过马拉巴海岸的时候,我去科钦旅游,传说这是最正宗的科钦之眼,怎么样?”
TINA点点头,理所应当地称赞:“很好。”
然后又想,果然人是需要成长的,她是听过闻命有位求而不得的白月光的,她也听说这个人原来就是自己的上司的,听说绝望令人改邪归正,闻命的前任因为他太穷,骂他是贫民窟爬出来的疯狗,转而抛弃了他。自此闻命性情大变,并且励志成为更好的人。
这真的是个俗套不堪的故事,后半段不知道可不可以相信。
我们Arthur出身名门,但是并不嫌贫爱富。
TINA内心平静地想着。
虽然以被抛弃作为出发点非常令人难过,但是成果显而易见,闻命成功了,他年轻有为,是继西蒙后整个工程学院最聪明的学生。
TINA对这一点表示怀疑。因为德尔菲诺大学的老师都很爱吹牛逼,十个有十一个都是number 1,还有一个是造出来给世界QS大学排名水数据。
这一点非常令人诟病,德尔菲诺大学的宗旨已经从理想主义的教育学生认识自身流俗为遵循现实主义哲学的“读书改变命运”。
而在2020年代世界范围划区,城市逐渐取代国家,国界越发不明显的时代,竞争是愈发激烈的——他已经脱颖而出了,想到这里,TINA竟然有些与有荣焉的感慨。
而闻命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听说时敬之曾经称赞这款咖啡“很好”。
“很好”这种确定性评价已经算是高赞——尤其是从一个整日知道崩学术词汇“大概”“可能”“应该”“似乎”的人嘴里蹦出来。
当然应该很好,毕竟是亲手用科钦之眼的原豆磨的。闻命脸上露出一点笑:“你看起来很喜欢?”
TINA不得不又喝了一口,看着对方的笑脸继续点头说:“的确很好。”
闻命挑挑眉,TINA把杯子放下。
*****
闻命理所应当道:“这难道不是打情骂俏?”
TINA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竟然没有否认:“我认为你说的对,这是情趣,而生活需要情趣。”
闻命点点头,愉快地笑着同她谈人生:“人生,就是一场康波。你听过这句名言吗?这是一位著名的东方经济学家说过的话,宿命与反抗,康德拉季耶夫周期,六十年一甲子,多么带有命中注定意味的寓言啊。”
TINA点点头:“康德拉季耶夫周期,六十年循环一次。回升、繁荣、衰退、箫条。”
“是这样的,在我人生最为绝望的时候,啊,就是被我的前男友抛弃的时候,”闻命坦然地对上对方的目光:“那个时候我的人生跌进了谷底,我认为我不会有未来了。”
“抱歉。”TINA说。
“这没有什么,”闻命不吝坦白:“这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我也不认为这是不能提起的秘密,我和他的差距太多,你知道,如果要和对方站到同一个水平线上,许多时候只靠自己的努力是不够的。家世,眼光,格局,环境,背景,在我没学上哪怕上了学怕拿不及格的时候,他已经拿满一年级的Aplus了。”
闻命说:“在最后的那段时间内,我在为了毕业焦头烂额,尽管没有联系方式,但是,我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说着他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添了苹果和香橙的热红酒,继续说:“也是这样一个冬天,每天都下雨,圣诞节前下了整整一个月。我的心情也和那时候的天气一样。”
“而那时候,我接到了你们给我发来的合作协议书。”闻命放下杯子:“我选择了和你们合作。”
这句话随着杯子落到桌子上的清脆声一起撞进了TINA的耳朵里。
她看了对方一眼:“当时我告诉你,落户德尔菲诺的确是晋升的最好途径,教育,军籍,或者结婚,这是晋升的三大主要途径。”她笃定地说:“你显然不会选最后一个。”
闻命笑了笑:“的确是这样,是因为膨胀的虚荣心作祟,我必须证明自己。如果是现在的心态,我也许会更加坦然地选择结婚,毕竟这也是资源之一,除去所谓的爱情,我们都是利益共同体,为了所谓的爱情单纯性而执拗的拒绝命运递来的橄榄枝是不成熟的。”
TINA有些诧异。
闻命仍然非常坦白:“认为我很有功利心?我们的命运原本就不是只靠自己就可以取得进阶的。这个螺旋上升的过程中,天时,地利,人和,某些时候缺一不可。所以说,”闻命又拿起了红酒杯,他低垂着眼,望着其中的香橙片说:“因为所谓的外界压力,避嫌,自卑心而放弃,因为所谓的社会赋予的外衣而离开对方,没有坚持到底,这也是我的遗憾之一吧。”
“不过你在芬兰真的拥有三片森林?”
“如果你说的片是指不同地域的话?”
“怎么来的?!”
“赌。”闻命挑挑眉:“冰岛,雷克雅未克,世界著名赌场。每次给你们发消息之前,我会提前下注。德尔菲诺军工股票大涨。”
“推荐你买。”闻命开了个玩笑:“军工,永远的神。”
TINA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闻命把所谓的功利心讲的坦荡荡,倒是显得并不功利了。潜意识里她是认同闻命的话的,作为一个小康之家的后代,少年时候她也曾经无比抗拒头顶的光环和背后的支持,但是没有人是生活在真空中,现在她更倾向于坦然接受。
而这沉默却没有保持多久,因为闻命抬起头来,望着她接着说:“但是我却不后悔,毕竟没有那段经历我也不会有今天。而即便是回忆起最恶劣的后期,过后我仍然认为对方带给我的快乐居多,他让我看到了更大的世界,而我也的确在巨大的压力下成为了更好的人——世俗意义上的。”
TINA认为自己该说点什么:“您是一位善良的人。”
“我们总要留住记忆中美好的东西。”闻命把这种发好人卡的行为照单全收:“在我的康波周期中,不可否认的是,头顶这轮明月的光芒给予了我低头看路的动力,在权力与金钱铺就的道路上前进的动力。”
TINA低头喝了口黑咖啡:“闻命先生真的是一位思想睿智而幽默风趣的人。”然后暗道闻命先生好纯情啊。
闻命朗然笑开:“听到您的这句话,我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回升期的高潮和繁荣期的巅峰。”
“您可不必这么说。”TINA随口恭维道。
“也的确为我的人生带来了困扰。”闻命借坡下驴,他笑道:“姚蒂娜。”
TINA脸色一僵,却又忽然笑起来,笑容变得更加真心实意了:“我的荣幸。”
说着她抬起手臂,将没放下的杯子端起,在对方灿然的笑容中一口气把咖啡全部喝完。
结果他的下一句话,让咖啡梗在喉间。
闻命抬起眼睛,目不转睛道:“你知道开学那道题吗?”
TINA一愣,她心里一慌,说好的干饭就是干饭纯粹干饭的呢!!!
下次展开这种要死脑细胞的干饭请不要在学校食堂啊!我要二十四桥!
“对不起,谢谢。”TINA拎包面无表情起身:“我突然发现此处食堂配不上本丽人的身份,下次再聊吧,闻先生。”
闻命目露迷茫:“………??”
但是紧接着她的目光就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吸引了。
TINA站起身,疑惑看过去:“兰…呃,兰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