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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Chapter 59②·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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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过得飞快,岛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某种诡异的狂热情绪。而弗洛伦该是最最不甘心的一个。

时敬之飞速取代闻命获得了某种自由和权力,这似乎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他开始频繁出入于那间古老的教堂,和神父讨论“幸福”“命运”“善恶”之类的永恒话题。

时敬之获得了岛上主人的默许,所有人都知道,渐渐的,人们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而闻命的反应则有些出乎意料,他似乎进入了一种间歇性沉稳的状态。以往他总会爆发,现在却越来越像一座沉默的火山。他围在时敬之身侧,寸步不离,如同圈地一般虎视眈眈着每一个人,被弗洛伦轻蔑地称为“摇尾乞怜的野狗”。而更多时候,时敬之安心让他留在实验基地,一次又一次观摩实验成效。

闻命不发一言。他似乎被冷落,也有人说是重用,时敬之临时要采用光反应原理研制的炸弹,据说这种炸弹的破坏力更强,而他指定闻命做他的助手。

因此闻命游离于人群之外。原本饱受怀疑的身份更加岌岌可危。形势似乎一瞬间掉了个个。

闻命明白,这是属于时敬之的报复。对方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达成他想要做的事,将完美主义者的原则贯彻到底,冷血无情而心狠手辣。

然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变量。

他们试图在葬礼上进行炸弹袭击。

这个计划不甚周密,但是岛民的狂热已经席卷了一切。那种类似于战争的残暴情绪让闻命不寒而栗。

而他知道导致这一切的最深层次原因,他的母亲得了衰老症,脾气变得暴躁无常,她会逐渐丧失记忆,机体萎缩,在死去之前,她希望看到这个世界被拯救。

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些事情。弗洛伦似乎并未死心,他有一种天然而朴实的欲望,认为所有被他看上的人都应该对他百般讨好,任他戏弄。就跟遇到娘们就得起哄“亲一个!”一样誓不罢休。但是这次他采取了一种非常迂回的方式,某日时敬之在窗台上看到了一块六边形石头。

“真浪漫。”奥黛丽这样评价。

时敬之捧着那块石头,表情微妙。他的脸上罕见地带了点无措,以至于一不留神把石头从家门口带到了实验基地。

“石头??岩浆岩?他这是准备让我放火里烤的意思吗?”

奥黛丽显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比如“岩浆岩”之类的负复杂词汇。

“来自巨人之路的六边形石头。北爱尔兰的军官爱上住在内赫布迪利群岛的巨人姑娘,于是专门开辟这样一条道路请她回家。”

“哦?”时敬之随手摸了摸那块石头,若无其事道:“原来是示爱的意思啊。”

那是一种夹杂着无措,嘲讽,内疚和冷淡的复杂情感,最后全部归于厌倦。

他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清点工作,奥黛丽一时间有些失语,她手上的动作忍不住停了。她突然想起前几天的事。

时敬之制作了粗糙的“光电子传递反应”装置,据说这种装置可以让光能转化为化学能。当时他是这么说的,“传统的A+B制造出C,但是用光反应可能制造出D,而D的误差和纯度要远远高于前者,并且有很大的安全性。”

奥黛丽忍不住凑近时敬之,她对那个相框兴趣浓厚。时敬之告诉她,那是可以拆卸的。

见对方很感兴趣,便开口解释道:“这是我父亲发明的…他让我随身携带,防身用的。我嫌麻烦一直没带。”

“不过这个钢笔挺特别的。”时敬之随手将相框拼接,随口说:“里面有软体晶片和读秒装置,可以通过捕捉微尘烟雾的路径来判断子弹的痕迹,将数据实时上传给大数据中心,通过定位子弹发射的方向最终追踪到目标任人物身上。哦,听说有一阵子,很多人喜欢把读秒数字作为自己的墓志铭。”

奥黛丽听的云里雾里。

时敬之的脑子如同一本《化学事故抢险与急救手册》,可以轻易列举出几十年间大大小小的化学事故。他工作的时候一丝不苟,但是偶尔也有闲情逸致讲讲化学史早期大事年表,于是他们经常在海边争论。

“你的勺子没有办法飘在空中,因为物理学家规律支配所有物体往下落。”

“那为什么鸟可以飞?”

“用火烤勺子试试?”

“它在动!!它竟然在转动!”

“是猴子一样的人用木头钻出了火。”

“不。”奥黛丽纠正:“是神。”

“好的,是神。”

“化学的英文是chemistry,法文是chimie,德文是chemie,其词根和来源都是一样的,化学这个词最早来源于罗马皇帝迪克里先在公元296年发布的一张告示,告示中命令焚毁亚力大利亚城里关于chemeia的书。也就是制造金银的书。”时敬之说:“多么无趣又俗气的传说啊。可是后来人们总是爱说美丽的化学反应,又或者把美丽的感情归根于化学反应……”

“其实偶尔我也会想,有的人,似乎从来没有爱过什么人。”

时敬之这样说。

他说完,所有人都在看他。

老师坐在他的身侧,露出微微讶异的模样,可是这似乎也不难理解,时敬之脸上露出一种平静的表情:“…他也许…爱着很多人,但是归根结底,他没有爱过什么人。也许这就是我理解中的神吧……”

“你难道不想认认真真去爱一个人吗?”奥黛丽忍不住。

“我没有……”时敬之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依然那么苍白。那一刻他也许是想解释说我没有说我自己,可是最后他只是回答,“我没有…真的如神一般爱世人。”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也许曾经他也那么坚定不移地相信,我要去改变世界,我要去成为新时代的缔造者,可是后来他开始明白,他要达成的第一步,是做一个好人。

奥黛丽还是记得很清楚的,那天他非常坚定不移地否认:“我当然没爱过什么人,我对所有人的感情都是平等的,淡淡的,不超过分寸感的,充满克制和礼仪的。为什么要一直凑在一起?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把另一个个体和本人捆绑在一起,爱情也好亲情也好责任也好,用同生共死的名义不死不休地纠缠,连呼吸都有共同分享,想一想就觉得窒息……这就是爱吗?哦不,我们要不要谈一谈婚姻制度,话说回来,婚姻就是□□,捆绑在一起的免费□□……”

“所以你是反对婚姻制度吗?然而每个人都有结婚和不结婚的自由,用你们的话讲。”奥黛丽很聪明,她也会举一反三。

时敬之一愣,他飞快回答:“并不,我只是在说这种制度的种种弊端,我深受其害……行吧,虽然这个叫幸存者偏差。”

“可是刚才你也在说爱情……?”

“是啊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爱情是婚姻的信使,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水到渠成……”

等等……所以为什么会从化学反应说到婚姻制度?

奥黛丽回过神,愣愣道:“那你应该不会收下弗洛伦的石头的,对吧?”

“当然,不。”时敬之转过来看她,满眼莫名,笑容还弥漫在他脸上,他随手抛着那块石头,弗洛伦这次似乎是花了大心思,整个石头的形状非常符合正六边形的标准:“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为什么不收下?这可是战利品一般的存在——”

“可是你不是说你根本就没爱过什么人?!”奥黛丽忍不住转身看向他。

“是啊。”时敬之很快地说着,甚至心情很好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咀嚼其中的意义:“我根本……没有爱过什么人。”

奥黛丽呆住,陡然想到什么,那一刻她忽然不敢回头。

不知什么时候,闻命走到了门口,他只是站在那里,冲屋内望过来。

时敬之背对着他,一直在和奥黛丽讲话。他做事情的时候,总是一丝不苟的,很执着,也很沉浸,所以做一件事情就是做一件事情,哪怕是在和人交谈,也从来不会把心思游离出自己在做的事本身。

可是他讲的所有的话,却也都是认真的,他分心同时做着两件事,每一件都很认真,闻命这样毫无意义地想着。仿佛这样一直想下去,就不用理解其中的奥义。

时敬之垂下头,继续拿布料将仪器擦拭干净,做完这一切,他抬步向门外走去。

那一刻他的身形微微一顿,但是也只是一瞬间,他很快落脚,并且身姿挺拔地来到这个人身边。

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人不动,却又不说话。

“明天出海?”时敬之寻常问。

那人还是不说话,时敬之不笑了,他耸耸肩膀,很轻易地换了个话题。他把石头捧在掌心,给那个人看:“喜欢吗?”

他说。

对方不讲话,时敬之目不转睛地等待。他去拉对方的手臂,一开始对方还在反抗,手臂在后退,躲避,可是时敬之一次又一次去捉,第三次的时候,已经很妥协般任他为所欲为。

时敬之把石头塞进对方手中,态度有些不容置疑。

他似乎有些无奈,忍不住叹了口气,却又很宽容地笑起来,甚至很亲近地拍了拍对方的上臂。

“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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