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森磐似乎是让他快点把那颗金球踢出去。姬戴维不再犹豫。金球在空中划出弧线，球门就在那里等待多时。

异变陡生，一团浓重的灰色雾霾突然出现在金球的必经之路上。远远看去，金球就像落入了一个看不见的网兜，被迫悬吊在半空中。

姬戴维感到茫然，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仿佛缺失了一块至关重要的拼图。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到万分痛苦，曾经挨过的拳打脚踢再一次落到他孱弱的身躯上。姬戴维倒在了草地上。

姬森磐没有来得及扶住倒地的人，只因他自己也心神俱颤。

他终于看清那是一个庞大的“陷阱”，它把整座球门都包裹了起来，像透明的蛛网，或者更密不透风的茧，除了在被金球触发的那一瞬间震颤出几缕灰雾之外，根本无法用肉眼观测出来。

电光火石间，姬森磐仿佛想通了什么，他立刻去看在场还清醒的另一个人，果不其然，她的嘴角噙着一丝神秘的微笑。只这一眼，姬森磐就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她一定早就知道了。她早就知道许愿必然失败。她知道那里有一个“隐茧”，无论金球从哪个角度飞出都不可能逃脱它的丝脉。

但是她对他们隐瞒了它的存在，只因为她要利用他们。她脸上露出的那种冰冷的讥笑绝不可能属于人类。

她说：“没有灵魂的复制人无法许愿。因为愿望是灵魂的衍生物，也是菲尔·帝摩尼森喜爱的‘食物’之一。”

这就是为什么灵界投影让姬森磐不要带复制人进入，却招揽姬森磐和姬戴维的原因。他们是她用来钓鱼的饵食。

姬森磐只觉得自己声音无比艰涩：“为什么？”

灵界投影听懂了姬森磐没有说出口的疑问，她说道：“魏环缙的‘灵感值’处于中间水平，所以他能感受到神降区的召唤，但是他的‘特质’却使他不被任何‘神灵’青睐。和普通人魏环缙相比，你们的‘气味’会更具有诱惑力。”

“不，这不可能成功。”姬森磐说，“我曾经是菲尔·帝摩尼森的祭品。可是我当时已经设法从祂的口中逃脱了。大祭司说过神使不会再庇佑我，因为我是一个不虔诚的信徒。而姬戴维和魏环缙一样是男Beta，他们没有信息素。大祭司认为没有信息素的Beta人类即使成为祭品，对神使来说也味同嚼蜡。”

“这只是那个大祭司的一面之词罢了。”投影说，“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摆脱盘中餐命运的？”

“我用它扎了祂一刀。”他从怀中取出一柄用布条缠起来的长条状事物，有星星点点的闪亮寒光从布条的缝隙之间漏出，给人一种危险和冰冷的感觉。毫无疑问，它也是一件神降区的特产。

投影的目光在姬森磐和他手中那件“宝物”来回转了两下，她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说：“原来如此。收起来吧。”

姬森磐把那个利器小心翼翼藏回斗篷之中。

投影想象着姬森磐诉说的当时场面，一时间有些乐不可支，她笑道：“我觉得菲尔·帝摩尼森大概当时比你还要不知所措吧！嘴里香香软软的小面包突然掏出了一根可怕的尖刺。祂十有八九是被你给扎懵了，吓得不敢吃饭了。哈哈哈哈！”

她兀自笑得开心。姬森磐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他沉默一会，然后问：“姬家人所崇拜的守护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灵界投影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菲尔·帝摩尼森是什么，应该是那些外星人闲着无聊培养出来的实验体或者临时仆役吧，祂的原料构成大概可以从样貌上猜测出来，就是不知道配方是什么——你们姬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崇拜祂的？”

姬森磐回忆道：“百年以前。家族故事里提到曾经有几位从事艺术行业的族人组团前去神降区采风。他们失踪数月后安全返回家中，并且带回了记录菲尔·帝摩尼森的影像资料。”

投影说：“看来这些人和菲尔·帝摩尼森签了某种契约，所以姬家整个家族和菲尔·帝摩尼森早已建立了深切的联系。你们都是祂豢养的宠物或储备粮——啧，祂怎么还不咬钩，我都等烦了！”

她诚恳地对姬森磐说：“只好请你扮演一下回锅肉了！”

“什么？”

“你不是想去掉诅咒吗？那就配合我把菲尔·帝摩尼森引过来。现在去许愿吧，然后在你的许愿球上涂满自己的信息素。我不信祂还能忍得住——”

投影的话被异象打断了。

四周的灰雾开始浓郁起来，在血色的细雨之中，姬森磐听见她说：“祂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