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它取下来!”她拔高音量。
“我不要。”拒绝的话也跟小孩似的干脆。
林杳眠急了,趁他不注意,强行把皮筋扯下来。
一圈红痕明晃晃地围绕在他冷白的腕骨。
长时间的佩戴,或许洗澡也没有取下来,化学品浸进去,粘黏在皮肤表面,导致过敏。
“你到底在想什么?”林杳眠难以置信。
“你不该留点东西在我身上宣示主权吗?我戴着你的发绳不是更好打发别的女生吗?万一你又生气怎么办?”宋淮靳的语气冷静,他显然清楚自己正在说的话。
林杳眠彻底失去语言能力。她缓缓地又去思考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仿佛走进一个迷宫,找不到出路,最后只能说:“我给你买个新的。”
宋淮靳很固执。
“我就要这个。”
“不可能,你手都勒成这样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
“宋淮靳!”林杳眠厉声叫他的名字,“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听到她的话,宋淮靳的表情先是愣住,随后变成惊讶,最后剩下委屈。
“我不想你生气。”他的目光装着难以形容的情绪,“我真的有很努力在讨你开心。”
她不需要他通过这种的方式讨她开心。
林杳眠的视线越过他,看向后面纯白色的墙。她只是在口头上重复一遍:“我下午带你去买新的。”
宋淮靳得到了一根新的替代品,来自一线奢侈品牌。
接待他们的柜姐笑得灿烂如花,连夸带捧,就差把两个人说成银河里的牛郎织女了。因为男士饰品是店里最难卖出去的商品。
在收银台前,柜姐又附赠林杳眠几个香水小样,贴心地笑:“有喜欢的话下次可以再来买哟。”
那必然是不可能再来了,林杳眠深呼吸一口,扫码付款。而一旁的宋淮靳盯着手上的黑色手绳,一声不吭。
原本戴在他手腕上的发绳被林杳眠扔进了垃圾桶。但他一点也不想要新的,这种谁都可以买到。
他想要她用过的,独一无二的。
宋淮靳还是拿出手机拍照,然后发在朋友圈以及乱七八糟的群聊当中。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女朋友送的。」
现在终于有机会昭告天下了。
他没有屏蔽任何人。这意味着列表里的间谍也会看到这条消息,然后传达给钟屹远。
宋淮靳非常期待父子俩下一次的隔空对话,因为不管钟屹远会对此作出什么反应,他都胜券在握。
回到公寓,林杳眠坐在沙发上平复心情。
冲动消费的后果是空虚的钱包和延迟到来的肉痛。
一个破手绳怎么能有这么贵!
宋淮靳去厨房里拿水,看见灶台上的简单厨具,绝对不是中年妇女会加入购物车的类型,而且阿姨不会使用这个厨房。
这些是只有年轻女生才会买的卡通款式。
他返回客厅问:“为什么厨房多了那么多东西?”
“我在家不得做饭吃吗?”林杳眠面无表情地回答。
在家两个字让宋淮靳十分受用,但他还是关注到重点。
“你为什么会做饭?”
“我为什么不会做饭?”
白痴一般的对话。
林杳眠还沉浸在小金库清空的惆怅中,过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理解宋淮靳提问的本义。
“我外婆生病需要人照顾,我妈上班又忙,我从初中就会做饭了。”
当没有人照顾自己的时候,就需要学会照顾别人。
他初中在干什么?宋淮靳回忆起他人生中的同一时间点。
初中刚被拎回港岛。噢对,一把给人按在花台上,揍掉了别人两颗门牙。
宋淮靳突然说:“我们晚上出去吃。”
“噢,好的。”林杳眠心里的小人还在捶胸顿足,回答得心不在焉。
所以她又被压在沙发上亲了半天。
余光暼见挂在他手腕的黑曜石。其实当时柜姐夸得也不全是违心的话,戴他手上确实挺好看的。
晚上用完餐回公寓的路上,林杳眠让宋淮靳绕路去了趟药房。
等宋淮靳洗完澡出来,让他伸出手,给红肿的皮肤痕迹涂上药,强调说:“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没有说话。
林杳眠默认他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