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可以吃了吗?”阿萝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淮序娴熟地翻转着架子上的野鸡,香味逐渐散开,令人食指大动,“看来公子您是真的很会做ji~~吃的。”
沈淮序:……
鸡吃的?
沈淮序微微挑眉,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以为我是做给你吃的。”
“……”这话好像骂得很难听,但做饭的人是老大,阿萝默默收回嘴边的话。
阿萝认真地盯着他的侧脸,随即又笑道:“我只是想说,公子你真的看不出来像是会下厨的人。”
“有谁规定会下厨的人一定得长什么样吗?”沈淮序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未曾停下,很快,鸡肉便被烤得外酥里嫩,香气四溢。
沈淮序动作利落地将烤好的野鸡递到阿萝面前:“尝尝?”
阿萝顿时顾不上言语了,因为闻着实在太香,毫不客气地接过,撕下一小块鸡肉,放入口中品尝,原本只是随意一试,没想到烤鸡味道货真价实,吃进嘴里更是惊艳了味蕾。
“竟然……这么好吃?”她瞪大了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突然觉得这一路上我错过了很多次吃美食的机会。”
沈淮序看着她满足的神色,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吃上美味的食物好似整个人都变了。
沈淮序眼底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随即淡淡道:“饿了,自然什么都好吃。”
“不止如此,”阿萝认真地望向他,唇角微微扬起,语气中带了几分轻松的向往,“现在我们是在跑路,条件如此简陋,公子做的烤鸡都如此美味。我真是不敢想,若哪一天能吃上公子亲手做的一桌子好菜,那肯定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像极了玩笑话,却令沈淮序微微一怔。
他一时没再出声,只默默地盯着篝火,神色逐渐沉静下来,眼底却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痛楚。
记忆中,年少时的画面悄然浮现——
那时,他的家还未遭遇大变,祖父、父亲出身平民,虽然是武将,在外气势逼人,但待家人却很是温和。
他的母亲虽诗词歌赋皆精,甚至还有不俗的武艺,但却尤为不善厨艺。父亲恰好相反,有着一手好厨艺。
每次休沐,父亲都会做一桌令人惊叹的美味佳肴。还会带着他和哥哥一起下厨,教他们厨艺,母亲就在旁边看着他们,欢声笑语溢满厨房。
父亲还总是笑着叮嘱:“你们兄弟俩一定要好好学,日后娶了媳妇,也给她做一桌好吃的。”
年少时,这样朴素而温暖的日子,沈淮序一度以为可以持续一辈子。
直到家破人亡,他才明白,那些寻常的幸福,原来是那么的脆弱。
回忆至此,沈淮序的神色已逐渐暗淡,眼底浮起一抹难掩的伤痛。
阿萝吃完最后一口鸡肉,打理好自己,才总算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见沈淮序没有吃东西,原本想问问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微微敛了笑容,问:“你……怎么了?”
沈淮序眸光微动,迅速收敛起所有的情绪,重新变回那副疏离淡漠的模样,缓缓起身,将手中长剑抱入怀中,走到不远处的柱旁,淡淡道:
“无事,睡吧。”
话音落下,便闭上眼眸,不再开口。
阿萝望着他的背影,终究还是没有再追问,只默默将目光移回了篝火之上。
那火焰跃动着,映照着庙内斑驳的墙壁。庙外的风卷起落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这一夜,山庙的篝火燃了一整晚,直到天色泛白,众人才准备重新上路。
沈淮序神色如常,仿佛昨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天光微亮,山林间笼罩着淡淡的晨雾,空气中透着一丝湿冷的寒意。
篝火已经熄灭,木炭残留着些微的余温,倒塌的梁柱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露水。
阿萝收拾好自己的包袱,将短刃重新藏入袖中。沈淮序站在庙门口,神色一如既往的冷静克制。
“出发吧。”他说道,语气平静无波。
随行的几名亲卫也已经备好马匹,马蹄在泥土间刨了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
阿萝站在台阶上,微微抬头看向山林间的晨雾。
雾色未散,远处的树影模糊,偶尔传来几声隐约的鸟鸣。
但这份寂静……似乎过于安静了。
沈淮序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他的手指轻轻搭在腰间的剑柄上,目光冷淡地扫过四周。
忽然,某个角落传来一声极轻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