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梅洛普想,简直比从前的美梦都要好,就像是《诗翁彼豆故事集》里的古里古怪家庭,虽然伏地魔要比古里爸爸更加阴晴不定,但春张要比古怪妈妈更温柔。
“快点,接下来该练习障碍咒了,你甚至不能让一只青蛙停下脚步!”
好吧,梅洛普神色恹恹,伏地魔要可怕多了,但没什么事是十全十美的,更何况——
“别紧张,咱们明天休息一天,我陪你去买件衣服吧,”春张笑眯眯地,将装着蝴蝶的罐子递给沮丧的梅洛普,“这个破茧成蝶的小玩意可受小巫师喜欢了,我想咱们能买一件好看的袍子,这样的年纪成天穿灰袍可不好。”
春张要好太多了!
“你可真是个大好人,”汤姆阴阳怪气,“国际长途的猫头鹰费是落在我一人肩上了吗?”
“这事早商量好了,”春张才不理会他的夹枪带棒,“你不像当好人,功劳自然全被我揽了。”
太阳从头顶渐渐移到山后,但闷热的暑气还萦绕在地面,春张连拖带拽地将两人带到,树林后的一条偏僻小溪,踩着鹅卵石感受清凉溪水从脚背流过。
“真是没有生活情趣的家伙,夏天的夜晚,就是要冰着水果看月亮呢,我小时候可没这样清亮的溪水。”
春张抱怨总是提醒爬虫与大蛇的两人,不管不顾往溪边的草丛一躺,枕着手抬头看挂在天上的半月。
梅洛普被春张带动,放松僵硬的身体,尝试着如春张所说的“感受自然”,但她瞧见了被不断带动的草叶,这或许是那个糟糕的家庭赋予梅洛普的唯一技能,就是分外熟悉蛇类。
梅洛普第一次使用了命令口吻,用蛇佬腔驱逐不知好歹的大蛇,
“滚开!”
但出乎梅洛普的意料,这儿不止她一个蛇佬腔,那个总是对她冷冰冰的男巫师也发出了相同命令。
爬行的声音暂停一瞬,随即悉悉索索远离。
“蛇佬腔?你也?”梅洛普又重新坐了起来,眼睛灼灼地盯着汤姆,用蛇佬腔询问汤姆。
“当然。”这让汤姆很不舒服,却不得不承认,他引以为傲的能力传承自这样一位平庸的女巫。
“那,”梅洛普很少说这么多话,她得努力组织语言,更何况她是这样激动,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你是我的父亲吗?春是母亲?因为意外,我被...”
“当然不是!”
汤姆断然打断这荒谬的猜想,这简直不可理喻,关系完全颠倒,毫无由来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
“你怎么能指认我是那个,一厢情愿,为了爱情幻想舍弃孩子的人?懦弱地宁愿舍弃生命,也不敢为了孩子活下去的家伙?孱弱地只能依附男人的爱情生活的蠢女人?!我的孩子绝不会有你这样可悲的人生!”
“不,我不是...抱歉..”她和两人是差不多的年纪,梅洛普在汤姆猛烈的指责中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却不明白汤姆超出常态的怒火和莫名其妙的形容词从何而来。
“你也为你的父亲兄弟所耻辱吗?所以幻想两个不知来路的陌生人是父母,而彻底抹杀自己的出身?”
汤姆并没有因为道歉而停下,只要在1925一天,他的矛盾就永得不到解决,只能绥靖缓解,被激怒后,他决心向罪魁祸首讨要一个答案,
“真是一脉相承的恶毒?!那我有什么错?你难道甘愿为了那两个疯子牺牲性命?当然,她或许要好些,死得够早。但怎么能凭借这来要挟我的性命?”
情绪激动下,针对梅洛普的混淆咒不再稳定,月光下,汤姆的轮廓逐渐和骑马从门前经过的里德尔少爷重合,梅洛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才养出的红润褪去,变为惨白。
“你感受过爱意是吗,从我和春张身上?”汤姆忽然笑起来,却叫梅洛普摇摇欲坠,无法坐直,“真是个稀少的东西,我都没在她身上感受过,却限制于血缘纽带,反要回报她。那是怎样的感觉,你能告诉我吗?或者,你能生出来吗?在那样冷漠虐待的环境成长,天性残忍暴虐。”
汤姆理所当然地以己推人,轻声慢语地说,
“从不会付出,反而拼命去吸允别人的血肉充实自己。你与自己所鄙夷的是一类人,用麻木包裹自己,享受别人的关心,却不愿做出回应,贪婪而不知足,而我和春恰好满足所有需求,于是你就迫不及待地攀附!”
被蛇佬腔排斥对话的春张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她无可奈何地坐了起来,插入两人中间,打断了汤姆对梅洛普单方面的欺压,
“又怎么啦?”
梅洛普被春张的发问拉扯出那恐怖的猜想,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缓解恐慌,向春张求助,
“伏地魔他...”
“别叫这名字!”汤姆厉声命令道,紧盯着已经到极限的梅洛普,气势惊人,“我绝不要那令人恶心的普通麻瓜的名字,却不是让你这样轻易地说出来,毫无畏惧地玷污它!”
始终隐忍外界一切伤害的女巫,终于承受不住真相,痛苦的眼泪一颗颗接连落下,不顾春张的挽留,失魂落魄地赤脚跑走。
冈特的小屋里,百无聊赖的男人玩弄着缠绕在食指上的小蛇,最近无聊极了,梅洛普连挨打后的闷哼都很少发出。
一条毒蛇在躲开堆积成山的垃圾,在咝咝声中游向莫芬,与他交流小溪边所发生的事。
“里德尔庄园里的麻瓜?”莫芬发出疯狂的嘎嘎大笑,“他和梅洛普在一起?”
他跳下床来到这间破屋子唯一的窗户前,月光下,躲在花园篱笆下的梅洛普听到马蹄声,强忍着哭泣转过身,看着年轻英俊的里德尔少爷经过,那张脸过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