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以眠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喝醉了酒,不仅答应了蔺骁的告白,还将突然出现的傅燕同打了一顿,最后不知怎么的,又和傅燕同亲上了嘴,亲着亲着,他就吐了傅燕同一身。
傅燕同帮他洗了澡,他们情难自禁滚到了床上,正准备进入主题的时候,傅寒突然推门进来,震惊地看着浑身光裸的他们,继而捂住心口晕了过去。
祝以眠慌乱无措,当即吓醒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跳敲锣打鼓一般沉重,头也刺痛得很。
他抬手捂住太阳穴,发出难以承受的低吟,低头又看见自己光裸的胸腹,奇怪的低声念了一句嗯,谁把我衣服脱了?
接着气还没喘匀呢,一扭头,就看见了一个他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早。”傅燕同容貌俊美,高大的身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穿着灰色的家居服,神色冷淡,却又稀松平常的跟他打招呼,“你睡了很久。”
祝以眠立刻僵硬住了身体,一瞬间精神方面,生理方面,都很崩溃,头痛,心痛,又掺杂着许多尴尬,反正没人知道那一瞬他到底承受了什么。
也没有人来告诉他为什么一觉醒来他失踪八年、始乱终弃的哥哥兼前男友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需要不需要我帮你回忆昨晚发生的事?”傅燕同看他发愣,冷淡的神情有了一点变化,勾起了唇角,语速很慢的叫他的名字,“眠眠?”
祝以眠听到这个称呼,浑身的血液就直往头上涌,不知是哪根血管被堵住,头变得更痛了,也是经傅燕同这么一刺激,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回笼,尤其是他抱着傅燕同又亲又啃的场景,不断的被放大,清晰的映在他的脑海里。
祝以眠无比希望这是一场梦,如果不是,请让地球立刻爆炸。
他看着傅燕同熟悉到骨子里,却又很陌生的脸,沉默了好久好久,他闭上眼睛,仿佛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声音像年久失修的机器,生锈的齿轮,再次运行时很沙哑。
“出去。”
再次见面,他对傅燕这样同说。
或许料到祝以眠会是这样的反应,傅燕同没有惊讶,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八年不见,你对哥哥的态度就是这样,亲了又赶?”
这话说得实在暧昧,就像这些年来,傅燕同把他踹了之后,又给他发的简讯一样,好像根本不理解分手是什么意思。
明明早该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的。
“难道我还要敲锣打鼓的欢迎你回来吗?”祝以眠皱起眉头,压抑着某种无法宣泄的情绪,冷着脸说,“傅燕同,我不管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以后不准再进我的房间。”
“为什么?”傅燕同问他。
“……”
祝以眠对傅燕同有很多怒气,也很想大骂傅燕同一顿,但他不想用任何肮脏,贬低的词来形容傅燕同,最后只是用很冷的眼睛瞪着他,“因为我们已经分手了,不适合待在同一间房里,还有,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发无聊的简讯。”
傅燕同哦了一声,继而盯着他说:“然后放你和那个叫蔺骁的双宿双飞?”
祝以眠联想到昨夜自己说的那些醉话,头痛,但很明显,傅燕同才是最让他头痛的那个,他也想不通,傅燕同管这个干嘛,再次强调,“我们已经分手了,不关你的事。”
“我是你哥,祝以眠。”
祝以眠深吸了一口气,说:“没有哥哥会插手弟弟的感情问题。”
傅燕同泰然自若的接他的话:“也没有弟弟会抱着哥哥又亲又啃,给哥哥下药,跟哥哥上床,哭着求哥哥不要分手。”
真的很过分,明明当初是傅燕同先把他踹了的,祝以眠沉下了脸,很生气的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告诉我你回来就是为了羞辱我。如果是这样,那我以后不在你面前出现就是了。”
“没有羞辱你,”傅燕同站了起来,身姿笔挺,靠近祝以眠,眉目淡漠,却很温柔的捧住他的脸,黑色的眸子注视着他,“我只是觉得,我需要向你解释一些你不知道的事,以此来消除你对我的误会,比如我为什么会跟你提分手。”
突然的靠近,让祝以眠屏住呼吸,睫毛乱颤。
少年时期的傅燕同,就已经长得天怒人怨,让祝以眠痴迷不已,成年后更是俊美无俦,容貌逼人,眉眼深邃得仿佛能将祝以眠吸进去,试图勾引他再次沦陷。
只是,只是祝以眠已经被伤透了心,再也不敢觊觎自己的哥哥。
“能有什么误会?该说的当年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祝以眠挥开他的手,拒绝他的靠近,已经过去八年,任何解释都极其苍白,也不能成为傅燕同狠心抛弃他的理由,“你自己说的,从此以后只当哥哥弟弟,让我不要再喜欢你,现在我做到了,也请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各自划清好自己的界限。”
“我没有说过只当哥哥弟弟这种话。”
傅燕同搜刮记忆,贝特的录像总不会出错,除非被人为篡改过,但显然,傅圳昀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那又怎么样,”当时傅燕同好像确实没有说过,只是冷冰冰的说了我们分手吧,然后用我只是看你可怜然后才同意跟你谈恋爱这种类似的话将他逼走,但这又有什么差别?做不成恋人,就只能做哥哥弟弟了啊,祝以眠想起来就很心碎,抿唇说,“总之,分手就是分手了,以后就是只能当哥哥弟弟,你赶快出去,省得父亲发现怀疑我们不清不楚。”
“你怕傅圳昀?”傅燕同说,“我不会再让他干涉我们的事。”
“……什么?”祝以眠一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或者是不敢理解,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傅燕同此刻看他的眼神,重逢后说的每一句话,都算不上清白。
而且……而且昨晚在停车场,他隐约记得傅燕同纵容的回吻了他,并唇齿缠绵……祝以眠一个激灵,视线不由落到傅燕同的嘴唇上,果然发现他的下嘴唇上,有一道不大不小的颜色殷红的口子,像是被人咬破的。
祝以眠收回视线,脸上一片滚烫,心中懊悔万分。
“没什么,”傅燕同垂首,擅自亲吻了他的额头,低声说,“我说我想念你,这八年来,每一天都是。以后也不会再离开。”
祝以眠睁大眼睛,手不由自主揪紧了被子,继而轻轻的颤抖起来。
什么意思,傅燕同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傅燕同,不是不爱他吗?为什么一回来就对他说这种话?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哥哥对弟弟的想念?
可无论是哪种意思,祝以眠都不可避免的为之心颤,不会离开这四个字,是他做过无数次的,最渴求,也最奢望,却始终没有成真的美梦。
“换上衣服,去吃饭吧。”傅燕同揉揉他的脑袋,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间重新进入安静,祝以眠傻愣了很久,最后又烦躁起来,掀开被子时发现自己□□,意识到衣服可能是昨晚傅燕同帮他脱的,澡可能也是傅燕同帮他洗的,当即感觉天都塌了下来,崩溃的用双手狂搓脑袋上的头发,咬牙切齿地低喊:“啊啊啊啊啊,祝以眠,你这个傻子,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啊——”
祝以眠的崩溃程度达到了100%。
然而,最令他崩溃的,永远都在后头,就像好戏,总在最后登场。
下楼时,听见欢声笑语,祝以眠就知道是祝思成和祝一茗来了。
这八年来到首都后,双胞胎自然而然的跟傅寒交好,也总受傅寒照拂。祝以眠生怕还不起傅寒的恩情,所以他一直在拼命攒钱,他读影视学院,也是因为演艺圈来钱多,红了便是亿万身家。
虽然傅寒并不需要他那点钱,但他仍每个月都按时给傅寒的卡里打钱,就像小时候傅寒每个月都会给他很多很多的零花钱一样。
不过那些零花钱他都攒起来给祝玲了,祝玲养双胞胎很不容易。
然后……然后祝以眠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很缺德的粘在傅燕同身边蹭吃蹭喝,刷傅燕同的饭卡吃食堂,用傅燕同的零花钱买零食,遇到喜欢的东西,也会很可怜的看着傅燕同,问他可不可以。
现在想起来,祝以眠都觉得自己是在霸凌傅燕同。不仅骗他的钱,还骗他的身体。好在傅燕同及时清醒,逃离了他的魔爪。
“哥,你醒了啊?”祝一茗率先注意到哥哥,起身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生日快乐哦亲爱的哥哥,我和祝思成给你买了个超极大的蛋糕,你一定会喜欢的!”
“谢谢我的好妹妹,”祝以眠笑起来,打量她的穿着,又看了坐在餐桌上的几人一圈,傅燕同和傅圳昀都在,不禁附耳小声问她,“你怎么穿得跟要参加晚会一样,还有祝思成,西装都穿上了。”
祝一茗也小声说:“傅寒叔叔说晚上要去餐厅吃饭,可不得穿正式点啊。”
原来是这样,祝以眠带着她走向餐桌,乖觉的朝傅寒和傅圳昀打招呼:“爸爸,父亲,中午好。”
“眠眠起来了,快坐下,昨天喝了这么多酒,有没有不舒服?”傅寒拉着祝以眠坐下,安置在身边特意空出来的位置,温柔问他。
祝以眠说还好,继而眼睛很亮的看傅寒,说爸爸,我很想你,你放在床头的生日礼物我看到了,我很喜欢,这次去B城,我也给你买了礼物,不过没来得及带过来。
傅寒摸摸他头,说没事,什么时候给他都行,然后把一碗酸奶水果沙拉推到他面前,问他饿不饿,怕他喝了酒伤了胃,吃不了桌上这些不利消化的菜品,吩咐厨房准备了粥,随时热着,就等他醒了吃。
祝以眠点头,说谢谢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