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和李洱,一个练气七层,一个练气八层,两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修为。
齐云霄惯常低调行事,却也不是个怕事的主,从乾坤袋里取出桃枝剑,握在手中。谁料李氏三人见他手拿一截焦黑树枝,纷纷大笑起来:“这是什么垃圾?”
齐云霄:“不是垃圾,是我的剑。”
李景澄更是笑得连捶手心:“哈哈哈哈哈!他说什么?剑!就你这样的,也是剑修?”
李洱附和大笑:“丢去烧柴都没用的木头!”
“你们、你们别吵了。”柔弱似兔子的李沧海弱弱开口,喊了好几句,才让人注意到他。见李景澄目光不善,他捂紧了手心里的锦囊,鼓足勇气:“抱歉……景澄师兄,是我挡了你们的路。但是你们不要吵了,他们二位一定是天阙宗的客人,最好还是问过……”
“小贱人,你可真是荤素不忌,看到人就往上贴!让本师兄好好教训教训你!”
齐云霄神色更冷,正欲动手,一袭红衣的祝乘春却拦在身前。老狐狸戏精上身了,主动请缨道:“公子,这两个家伙就交给我吧!他们还不配弄脏您的手!”
齐云霄扶额:“下手轻点。”他们刚到天阙宗,闹出人命不好。
祝乘春迎上李沅李洱二人,看不清他的动作,似乎须臾间出了两掌,两个李家人便倒飞出去,一个摔进池塘,一个扎入竹林,后者杀猪般地惨嚎起来:“我的屁股——”
李景澄眼前一花,再一眨眼,穿红衣服的土包子已经闪现至眼前,他心中骤然冒起一股寒意,比被长辈喊全名更让人脊背发凉。他忙拔出镶嵌了十几颗灵玉的本命剑,用尽全力砍去,嘴里嚷着:“深鲸势幄!”
李沧海睁大眼睛:“景澄师兄,你疯了!”
那可是神鲸剑诀的大圆满招式!搞不好会死人的!
李景澄脸上浮现狞笑,他仿佛已经看到红衣人被这一剑劈成两半的情景了!
再然后,他的笑容凝固了。
两根洁白细长的手指,稳稳夹住了剑锋,使得剑势下挥到一半便停滞空中。那是一只极漂亮的手,指尖圆润,白玉一般的色泽,无甚赘肉,毫不费劲地化去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剑招。
李景澄脸色惨白。偏偏祝乘春还在很轻松地笑,他的唇角上扬着,眼神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声音也阴恻恻:“你没吃饭吗?我能空手接白刃,也能——徒手捏爆你的脑袋。”
李景澄握剑的整条手臂开始抖。
“抖得连剑都握不住,就你这样的,也是剑修?”
他把他说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了他。
李景澄想弃剑逃走,可手上像是被黏了浆糊,怎么也松不开剑柄,对方直勾勾地盯着他,一瞬间他好像和一双血红色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瞳对视,骇得他大叫出声:
“救命啊——救命!杀人了!杀人了!”
祝乘春抬脚将人踹趴:“聒噪。”
李沅从池塘里湿淋淋地爬出来:“且慢!我家少爷无意冒犯,恳请高抬贵手……李家在天阙宗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望各位动手前先掂量一二。”
李洱还挂在竹笋尖上惨叫:“啊——谁来救救我!巡逻弟子呢?!山门的巡逻弟子怎么还没来!”
他们选择在隐蔽死角欺负李沧海,大有借此躲过巡查弟子的意思,却不曾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闹出这么大动静,也该有人来探查了。
靴面又往下狠压,李景澄像只□□似的,被踩得咕叽一声,口吐苦胆汁。不等齐云霄发话,祝乘春笑道:“哦?什么李家张家的,再大,能大得过天阙宗的少宗主?你们少宗主叫顾……顾什么来着?”
李沧海静立一旁,到这时小声补充:“顾缘君。”
搬出了顾缘君,藏在暗处的人不得不现身人前了。
“久仰首席之名,连个随行小厮,也有此等实力……不知是齐首席身侧人卧虎藏龙,还是那位风月道的春君格外照顾首席你呢?”
话语蓦然响起,另一侧云峰之后,一袭白金色人影缓步行来,早早离去的邹怀跟在他身后。少年人微抬着下巴,凤眸高扬,头顶仙云冠,身披流星衣,腰悬一柄玉龙剑,剑穗坠一串点雪滚金珠,随着他的步子轻晃腰间。
少年意气,矜傲无双。
路过李沧海,他步子暂停:“……什么东西弄坏了?”
李沧海双手藏在背后:“没、没什么。”
少宗主轻哼一声,伸出手来,眼睛锐利地盯着他:“给我。”大有他不给就耗着不走的意思。
李沧海犹豫着,把被撕成两半的香囊放在对方手里。香囊上沾了些微泥土尘屑,里面包好的草药早在撕扯间洒了一地,捡不起来了。
“哼,又做这些不堪大用的东西。你的心意,我领了,以后不要做了,我不喜欢。有时间做这些,不如去练剑。”
顾缘君把东西随意收在袖子里,迈步走开,李沧海低下头,跟在人身后。
终于少宗主站在了祝乘春面前,视线下移,李景澄宛如见到了救星,连哭带嚎:“少宗主!少宗主!他们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少宗主为我做主啊!我太爷爷是剑阁的大长老,他们居然这么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