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春光的摊子前,一堆小情侣正在砍价。
隋寂从冰墙旁边的台子上拿了朵小块的冰玫瑰,走过去,拦住男生没让他拿手套:
“给你一朵玫瑰送女朋友吧,手套算了吧……老年人出来谋生活不容易。”
他摊开手掌心,一朵玫瑰在冰块里熠熠发光,很好看,女孩正要伸手,男生直接把玫瑰从他的手上拍掉,表情大变:
“你他妈的谁啊……一双破手套值几个钱?老子买不起吗?!一个老不死的打扮这么花里胡哨,一个大男人长这么白叽叽的……”
男生以为隋寂拿玫瑰嘲讽他给女朋友买不起礼物,故意拿花刺他的眼,气性上头,骂骂咧咧。
“你再说一句。”
“操你妈……啊!我操……”
隋寂摘掉手套,攥紧拳,使出全身力气,一拳打上男生的太阳穴,疼得他瞬间龇牙咧嘴。
但很快,不愿在女朋友跌了份儿又挨了打,男生站起来,也挥拳打回去。
两个人很快纠缠在一起。
隋寂明显处于弱势,但他用臂弯狠狠勒着男生的脖子,惹得对方不断拳打脚踢。
席春光快要急疯了,搂着哇哇大哭的陆员筝,大喊一声:
“快住手!警察来了!”
警察真的来了,早在战况刚开始的时候,就有人朝正在指挥交通的交警指了一下这边,附近的警务站很快派了警察过来。
“……他侮辱我!他欠打!要抓一起抓!”
男生拽着隋寂的袖子,无理撒泼,警察见围观的人多了起来,无奈把两人都带走。
即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白净的男孩子更可能是被打的一个。
但隋寂一言不发,跟着就上了警车。
席春光没有过女儿、外孙和外孙女惹事被警察带走的经验,慌了一瞬,立马给陆在蘅打电话。
陆在蘅正准备去送外卖,听完电话,骑着电动车就往派出所赶。
派出所里,男生还在不依不饶,隋寂只是冷冷地看他——他俨然不配合的态度,让警察觉得万分头疼,这种事说小也小,左不过是年轻人的口角之争,说大那也大得离谱。
“你别闹了行吗?我们分手吧。”
男生的女友也在旁边陪着做笔录,此刻冷不丁开口,男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女孩擦掉眼泪,跟民警说想单独聊聊。
原来女孩早就想分手,男生纠缠着不放,甚至还以自残威胁女孩,今天这一场闹,女孩觉得自己再不分手就彻底完了。
她的男朋友,分明是有暴力倾向。
隋寂坐在谈话室的角落,垂下视线,遮住所有一触即发的情绪。
“您好,请问有个叫‘隋寂’的在这里吗?”
是陆在蘅!
隋寂听到熟悉的声音,像受了委屈直到见了爸妈才肯哭的小孩一样,眼圈泛红,带着黏黏糊糊的潮气,望着陆在蘅:
“班长……”
陆在蘅扫了他一眼,没见什么大伤,暗松一口气,没再看他,找警察说情况。
“多大了还叫家长?!娘不叽叽的……”
叽你大爷啊。
隋寂瞪了他一眼,心情好,不计较了。
两个人被民警吼了一嗓子,各坐各的角落,都安静下来。陆在蘅这才将席春光跟他的电话录音原原本本地放给民警,又说自己是隋寂的大学同学兼班长,人品他担保,绝对不会打人。
是被人打。
虽然陆在蘅猜到隋寂也没多安分,但眼下说尽了好话……回去还得安抚哭得他头疼的陆员筝。
另有男生的女友作证,隋寂很快被民警放行。
临走前,他迟疑了一瞬,翻开隋盛驰的手机号,跟民警说了到这里的第一句话:
“这是我妈妈的电话……如果刚才那个女孩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让她去找我妈妈,我妈妈是开公司的,帮助过很多女性……”
先行一步迈离了派出所门口的陆在蘅听到这话,顿住脚步,隐隐怒气的脸色逐渐平静。
他又觉得隋寂乖了。
但隋寂不省心,这是两码事,陆在蘅蹙起眉,让隋寂赶紧回酒店,自己骑上车匆匆赶回家。
一老一少排排坐在沙发上,一个红着眼睛,一个心虚地玩手机,都知道惹祸了。
陆在蘅不准席春光大冷天地出去摆摊,席春光还把陆员筝也带出去了。
“姥,峥峥,你们先坐一会儿。”
陆在蘅笑了笑,进卫生间上厕所,顺便平静一下,最近被隋寂带的脾气有点大,怕吓着她们。
也就他洗个手的功夫,再出来,隋寂板板正正地站在他家门口。
“隋寂!陆员筝……”
他挨个点名,沙发上的那俩跟着隋寂挨个喊“到”。
陆在蘅捏了聂眉心,放缓语气,问陆员筝自己每天出门前交代过她和姥姥什么。
他头疼又后怕,还好隋寂他知根知底,要是别的什么居心叵测之人,这俩肩不能扛的,不仅跟着一起摆摊,还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竟然还给人开了门……
她们开门迎进来的人,是一路偷跟来的!
陆在蘅恍然回到两年前,那件事不仅对陆员筝打击很大,还让席春光……
陆员筝抠着手指,小声重复哥哥每天的叮嘱:
“出门不跟别人搭话,哥哥不在的时候不给陌生人开门……”
陆员筝说完,吸了吸鼻子,最近被陆在蘅批评得有些多,绷不住地大喊:
“陆在蘅……可是他很好很乖的……陆在蘅你变了好多,凶巴巴……小隋怎么对不起你啦,你看他被你吓得哆哆嗦嗦……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