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救,就是半年。
半年中,她经常偷溜来冷宫,带来各种药材和吃食。甚至因为生怕他死在自己手里,整夜守在他床边。
冷宫没有人会来,只要祝贵妃跟前有人给她打掩护,她就不会被发现。
后来他才知道,给祝愉打掩护的,是她的未婚夫十一皇子。
他的十一皇兄。
祝愉说,冷宫清净,适合她研究药理。她之所以喜欢研究药理,是因为她有一个先天不足的妹妹。所有大夫都说妹妹无药可救,可她偏要救她。
所以祝愉会调配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药,而他,被她理所当然地当成了试毒“小白兔”。
那半年,他不是意识涣散,就是手脚无力,总之各种各样的毛病。
但活着。
最后他能康复如初,还是十一皇兄遣来了太医。
但毫无预兆的,此后他再没在宫里见过祝愉。
“皇兄。”商褚回过神来,“我会把她藏好的。”
帝王怔然,欲言又止。
“时候不早了,皇兄若无他事,臣弟先告退了。”
商褚起身要走,帝王有些无措地跟着站了起来。
即将推门而出时,商褚听到了皇兄些许怅然的声音。
“下个月十五,黄道吉日,镇北将军觉得是个好日子,你觉得如何?”
下个月十五……商褚记得,是祝愉的生辰。
他头脑里想过的东西有很多,但动作上没有过多迟疑,离开时依旧只有一句:“但凭皇兄做主。”
商褚离开皇宫时,依旧是吴公公领路。
“夜里风凉,王爷还是坐马车吧。”
马车行至岔路口,左边是刑部方向,右边是仙茵小筑的方向。
驾车的修佲直接向左转,忽然听到一声“等等”,立刻拉紧缰绳。
“王爷,是不回刑部了吗?”
商褚久久未有回应。
半晌,他才道:“走吧。”
*
仙茵小筑,祝愉临窗而立,看向庭院门口。
她知道商褚不会来,可他曾经的确做出过很多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不由得想起初遇,那时商褚恶劣得让她绝望,可后来的日子他再没有那日的刻薄。
那日逃生的风雪夜,她实在无力前行,被厚重的雪绊倒,跌落在空旷街道上唯一的车驾前。
祝愉记得,她率先见到的是修妄,他说:“如果你还能站起来的话,我们王爷有请。”
她咬着牙,强撑着爬起来,踉踉跄跄走上马车,刚伸手拨开车帘,便腿僵得摔进马车。
没有落地,落入一个无比温暖又坚硬的怀抱。
马车里暖烘烘的,让人生出无限倦意。
为了保持清醒,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让疼痛和血腥味蔓延。
“求你、求你……救救她……”
商褚忽然松了手,把她丢在地上,自己安然坐回,轻飘飘地问:“救她能有什么好处?”
祝愉在那一刻感到迷茫,如丧家之犬的她还能给出什么好处呢,不过是一句空话。
“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愿意救她,我什么都愿意!”
他说:“那就先把你这件脏兮兮的衣服脱了,扔出去。”
祝愉愣了片刻,呆滞之后忽然意识到,此刻的她还有一个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美貌。
所以她不仅褪去了沾雪的外袍,还脱到只剩一件绣有白莲花的小衣。
她跌坐在马车中颤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冷,而是紧张和羞耻。她的脑海里全是待嫁之时,嬷嬷教她的男女之事。
商褚许久未言。
祝愉备受煎熬,心里明白阿芙不能耽搁,既然已到这种地步,也只能赌一赌。
于是她直起腰,向他倾身,伸手去够他的腰带。
商褚冷笑,“祝姑娘伺候起男人来,真是熟练。”
“我……”祝愉头脑空白,“我、我是完璧之身!我、我没有……”她越说声音越小,还逐渐有了哭腔,“我没有过男人。”
商褚倏忽用力,掐上她的腰,在她耳畔吐息嘲讽,“祝姑娘本是要做皇后的人,如此委身于我,是不是很委屈,很难过?”
祝愉哽咽,顺势攀上他的肩膀。
眸光闪烁,吻在他嘴角。
“得遇王爷,是妾身之幸。”
“唔!”
官兵追来时,她跨.坐在商褚腰上,神色迷离,扭动身躯。
她的意识渐渐被上头的愉悦和撕裂的痛苦侵占,迷糊中听到了修妄的声音。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王爷的车驾都敢冲撞?你们难道怀疑王爷私藏钦犯,难不成还想上车搜?”
她忍耐着,不敢出声被发现,商褚却故意在那时疯狂冲撞。同时将吻加深,将她含糊不清的呻.吟堵在喉间。
简直是混蛋。
……
刑部灯火通明,商褚掀开马车窗帘一角,目光却没有看向外面,只是用耳朵静静听着修诀带着官兵将逃犯押送入堂。
他外出向来骑马,很少坐马车。在马车里,总是难免想起两年前的荒唐。
他没想到,多年后的重逢,祝愉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他。
当然,她忘记一只只是用来试毒的“小白兔”,忘记只是自己当作宠物对待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理所当然。
但他生气,所以刁难了她。
令他意想不到的不只是祝愉完全不记得他,还有……他只是想要她脱掉那件沾了雪,进马车因融化而湿了的外袍,避免着凉。
可祝愉就那样果断地让自己赤裸,他僵在面前无所适从。
祝愉还亲了他。
主动与他亲密无间,翻云覆雨。
他那时和此刻心中都唯有一个念头——
祝愉是他的,只能是他的,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