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息说:“等我适应适应,查尔斯,明天我一定早起。哥哥现在在哪儿?”
查尔斯回答:“尤金少爷,现在正在后院的湖边。”
……
湖边!
按照查尔斯的计划表,我以为面对的,会是礼仪课之类的安排,忘记恰巧正逢周末,这漫长的一上午,将由我们自己决定。
我兴奋得不能自已,一路风风火火,赶到后院的湖边,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我怔住。
那里,比联邦主星公园的中央湖泊,还要美,让我想起人类艺术家莫奈的画。湖泊周遭,花团锦簇,绿植环绕,晴日的春光,投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睡莲正在睡觉。
画面温暖恬谧,湖边的亭子里,尤金正埋头不知做些什么,背影萧瑟。
也许因为没有早课,那天他穿得格外单薄,白色的丝质单衣一件,风一吹过,可以掀起衣领飘动,像荡漾的水波。
我走过去,发现他正在亭里的木桌上,写字。
白色纸张,黑色笔墨,他的手指纤细苍白,每一个字,却都写得端正。
亭外万物苏醒,传来动物微观世界,细小的声音。
“早上好,莱恩。”尤金声线清浅,与这春光恰到好处地适宜,“你醒了。”
我啊,就像闯入这画面的入侵者,砰的重重坐下,发出哈哈笑声,在这片小湖间回荡。
我说:“早上好,尤金。我来晚啦!”
……
林间惊起一波鸟雀,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功劳。
但我真的太兴奋。这是我等了一天,又如十年般漫长的再见。
尤金微笑起来,与其说,是在怪罪我破坏这片安宁,不如说,他是在惊讶我的无端活力。
“坐一会儿吧,今天的湖景很好。”尤金说,“需要让索菲亚,给你倒杯茶吗?”
索菲亚在不远处的花园里浇水,跑来跑去太麻烦。
我摆摆手说:“不用,这儿不是有一杯吗?我们一起喝吧!”
“……”尤金愣住,蓝色眼眸烁动起不明光彩,定定看着我片刻,才垂下眼帘,说好。
我开始找话说:“你在写什么?”
尤金说:“日记。”
哦,好吧,是日记,我们虫族也有,日记当然很有意义,但没什么新鲜感。
笔尖触碰纸张,唰唰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也被尤金刚才的注视弄得不平静,眼神落在湖面上,无所事事周旋一圈,又落回木桌。
然后我看见一叠书。
书本什么名称的都有,《小王子》《潮骚》《阿多尼斯诗选》……等等。
我随手拿起一本,尤金写字的动作顿了顿,但我很快陷入故事的漩涡里,世界之外的一切,都静默下来。
我翻开的这本书,叫《挪威的森林》。
据说,这是人类世界一本著名的小说,有关生命,青春与爱情。
可以说,这就是我对人类情感世界的第一次启蒙。
我第一次朦胧地感到,什么是爱,在尤金与我开始真正探索之前,我全靠这种方式,不断加深理解。
故事中,相较于破碎痛苦的直子,我更加注意到充满生命活力的绿子。在我看来,主人公初次遇见绿子时,就已经被她深深吸引。
他花过多的笔墨,来形容这个陌生的女孩。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形容她,是“刚刚迎着春光蹦跳到世界上来的一只小动物”。
我坚信,他很在意她的笑容。
但是伙计们,当时的我,就跟现在的你们一样,根本不晓得,这种“在意”是什么。我越读越困惑,越困惑越读下去,灵魂就在蒙昧间,一点点被打开。
我被这个故事彻底吸引住了。
直到一阵风起,尤金吃惊而惶乱的声音,彻底将我拉出书本的世界。
我猛地一抬头,看见漫天白花花的纸张,已然翻飞而起。
像一大片美丽的蝴蝶。
……〉
【噢!发生什么了?】
【芝恩未免太惨!巴洛残虫所,那儿可真不是虫待的,那是混球开的炼狱!】
【没人好奇那些书吗?什么《小王子》什么《潮骚》,好抽象!我们从小到大读的小说都是《xxx大战xxx》】
【伙计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些书我是真想看!】
【那些日记该怎么办?】
【废了呗。】
【嘿,要是我,日记被风吹进湖里,我肯定会当场发疯的!】
肖翰看弹幕吐槽,感到震撼,想过虫族的军事小说会单调,却没想过这么单调,连书名都这么敷衍。
然而,没待他继续想下去,看见在线虫数后,他僵住目光。
开播已经近一个小时……观看虫数,怎么还在5000w+?
没记错的话,刚才他开始写故事时,直播间就已经5000w+,这也就是说,快一个小时里,直播间的流量增长,根本为零。
不需要思考,肖翰轻轻一笑,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
有人耐不住寂寞,得不到就毁掉,跟某些人渣前任的心态一模一样,一副废物样,摆得理所应当。
治这种人(虫)的唯一方法,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放肆生长,甩得他连背影都看不到,让他抓狂,让他不如人意,让他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能自己打退堂鼓。
肖翰对策清晰,并且有足够自信。
他知道,这场仗必须打赢,否则以后直播间的生存空间,只会被无限挤压,直到被各个势力剖分、蚕食,才算完。
他开始语音输入。
@芝恩吻过六便士
【直播间流量异常,为确保直播继续进行,请各位都投出一颗小星星,为直播间加持流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