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渊没有回头,没有说话,仿佛已在无声中做了回答。
沈玄看着她的背影勾起一丝苦笑,暗道:帝王最是无情,狠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
翌日。
萧澜渊起床时,一时在锦榻上没见到沈玄,心头莫名地慌了神,问了玉桃才知,沈玄一早起来便去了御药房。
她坐在梳妆台前,玉桃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着发髻,可她的思绪却全然不在这上头,眼前不断浮现出,昨夜沈玄那双对她盛满失望的眼神。
“皇上,今日这簪子,您想插哪支?”玉桃轻声问道,打断了萧澜渊的思绪。
萧澜渊随意瞥了一眼桌案上的朱钗,指了指一支朴素的白玉簪,“就它吧。”
说话间,她的目光落在镜中自己憔悴苍白的面容上,不禁又想起沈玄一心要出宫之事。
这几日,她的睡眠靠着沈玄的调理改善了不少,沈玄一旦出宫,她怕是又要深陷夜夜难以入眠的不寐之中了。
沈玄曾答应过她,要帮她解身上寒毒。她昨夜在床榻上也细细想来,沈玄绝不是那种因为缺药就把病患抛下的人。
可为何她偏偏要在此时出宫?
一群贱民,会值得她背信弃义?
恐怕她执意要出宫,也不单单是去探望那些药农吧!
约莫猜出萧澜渊的心不在焉,是因为沈玄闹着要出宫的事,玉桃大着胆子问道:“皇上,听说琰后娘娘为了出宫的事,昨夜儿与您起了争执,这……”
萧澜渊眼神一凛,从铜镜中盯着玉桃,“谁让你多嘴的?”
玉桃吓得立刻跪地,“奴婢该死,奴婢只是担心皇上。如果琰后娘娘出了宫,皇上的身体……”
“起来吧,莫要再提此事。”萧澜渊抬了抬手,玉桃侍候她多年,她自然知道玉桃的担忧。
可这事儿又怎能轻易不提,萧澜渊心绪烦乱。
沈玄性子倔强,若真不准她出宫,以她的脾气,她必定会想出别的法子出去。
不如,就让她出宫,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思及此,萧澜渊郁结的心顿时豁然开朗。
另一边。
沈玄在御药房里检验刘显制好的玉髓御寒丹。
这位丹药,虽然没有焕元丹的疗效好,但能帮助女帝压制寒毒继续侵入经脉,同时还有缓解疼痛的效果。
有了这个,她便可以放心的出宫了。
她把装有玉髓御寒丹的几个瓷瓶放入黄色的药囊里,又嘱咐了刘显几句,才离开了御药房。
她没有回乾华宫,而是把药囊给了薛雨,说道:“你把这个玉髓御寒丹给你们的皇帝拿回去,告知她,这个丹药每日睡前一粒,可御寒,也可助眠,若寒毒发作时,可多服一粒。但切记,一日不可超过三粒。”
薛雨接过药囊,好奇地打开囊袋看了一眼,问道:“为何不能超过三粒?”
沈玄浓睫一垂,仿佛遮住一片狡黠,旋即又抬了起来,笑道:“我怕——她流鼻血。”
“为何要跟我交代这些,难道娘娘不跟我回乾华宫了?”
“我暂时不回乾华宫了。”沈玄点头,昨夜她和女帝闹得不开心,最好不见为妙。
薛雨把手中药囊一伸,意思是要还给沈玄,“您不回,我也不回,圣上让我寸步不离地跟着您。”
“我要出宫一趟,现在要回玄清宫收拾收拾。你赶紧把丹药拿回去乾华宫给你主子,今晚便可服用。”
“出宫?”薛雨惊讶,完全没听见沈玄后面说的话。难不成,一早听见凌霜说,昨夜圣上和琰后娘娘为了出宫一事而争吵,是真的?
不行,娘娘这性子肯定是说走就走,她得赶紧回去禀报圣上才是!
薛雨抓紧药囊便往乾华宫跑。
沈玄看着薛雨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就转身狂奔的背影只能摇摇头,独自往玄清宫走。
今日无雪,阳光和煦。
周福在院中拿着扫帚在扫积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扫地的活全落入周福的手上了。
闲来没事,他还给花卷梳梳毛,做小鱼干。薛雨曾私下抱怨过,她再不回玄清宫,花卷就被周福给抢走了。
大家似乎都在为这个“家”忙碌着,沈玄不在,他们照样把玄清宫打理得规整有序。
幽兰和金桂从浣洗坊回来,看见独自回来的沈玄,放下手中拿回的衣物,小跑着来到沈玄身边,叽叽喳喳地欢喜道:“娘娘,您可算回来了。我们刚还在讨论着,娘娘不知要在乾华宫待多久呢,没想到这一念叨,您就回来了。”
沈玄看着她们这般热情地迎过来,竟有种回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