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离那小子一边咀嚼着早餐，一边斜睨着陆沅庭，眼神里满是怜悯，又带着又带着一点莫名的挑剔。

陆沅庭被他盯得眉头微蹙，心底隐隐生出几分疑惑。

这小卷毛的演技怎么一夜之间突飞猛进了？

那挑剔的模样，倒是看着比昨夜更像是方素商身后的暗恋对象。

崔离才刚刚发完新专辑，正值难得的休息期，而江念也恰好回国度假。两人便顺理成章地应王文道的邀请，在山庄多留一段时间。

只有方素商，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高级牛马，被堆积的Deadline牢牢按在地上摩擦。

今天晚上就有个跨国线上会议等着他，周一一早，还安排了和供应商的会谈，实在是无法继续享受这难得的度假时光，不得不提前打包行李，回到那个充满钢筋水泥的世界，继续负重前行。

送行时，江念站在车窗旁，眉目温润，嘴角带着一抹清浅的笑意，将一个小袋子递了过去：“这是给你带的礼物。”

方素商接过袋子，随手拨开袋口往里一看，顿时眼睛一亮，笑得格外灿烂：“哎呀，谢谢江大哥！我很喜欢！家里的玻璃展柜又迎来新成员了！”

江念笑了笑，又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票，递到他面前：“下周末，《歌剧魅影》的音乐剧，要不要一起去？”

方素商眼前一亮，接过票翻看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惊喜：“哎呀！我之前就说要去看来着，结果这段时间忙得连这事儿都忘了！”

陆沅庭的指尖微微收紧，神色愈发冷淡。

好一会儿，方素商才终于和“好大哥”寒暄完毕，拍了拍驾驶座的靠背，语气轻快：“咱们出发吧？”

陆沅庭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地启动了汽车，薄唇微抿，冷冷地想着——

呵，和好大哥能一起看音乐剧，自己倒好，就只配当个司机。

引擎轰鸣，车子猛地一冲。

方素商猝不及防地往后一仰，怀里捧着的玻璃雕塑险些摔出去。他惊得倒吸一口冷气，赶紧调整姿势，稳住手里的东西，没好气地抬手一巴掌拍上陆沅庭的肩膀，语气里透着些不满：“慢一点！这开的是汽车，又不是过山车！你要不行我来开？”

陆沅庭放慢了速度，呵呵，连司机的位置都差点保不住了呢。

方素商的巴掌落下去，清脆得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等等，自己刚刚是不是冲着顶头上司挥了一巴掌？

他眨了眨眼，赶紧悄咪咪地观察陆沅庭的反应。

陆沅庭好像脸色更冷些——不过这是他的经典皮肤，不能说明什么。

见他举止如常，专注开车，没有半点要找自己算账的意思，方素商顿时心安理得地窝进座椅里，拉了拉身上的毯子，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顺手翻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OC里堆积的公务。

高管岗位并非只是title的光环，而意味着随时待命，以及在各种复杂局势中高效决策的能力。

尤其是在元泽，陆沅庭从公司创立伊始就明确表示，自己更倾向于将核心精力投入到前沿实验与技术研发中，至于组织运营、商业决策等事务，则几乎完全交由方素商负责。

换句话说，他不仅是元泽的首席经济学家，更像是实质上的“影子CEO”。

不过，方素商虽偶尔在朋友圈里阴阳怪气地调侃“资本家无限压榨员工”，甚至借机对某位不愿意管事的创始人开炮，但他从未真正抱怨过这份工作。

或许是漂泊又困窘的少年时代，在骨子里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无所事事，并不会带来轻松，反而会令他产生一种近乎不安的忐忑。

他享受高挑战的工作所带来的刺激与成就感。复杂的商业博弈、快节奏的市场变动，一场场精密的智力游戏，让他全身心投入其中。

叶子发来了燕齐方面的答复，让方素商心情瞬间轻松了许多——他们的领导层终于在条约谈判上露出松口的迹象，不过，提出希望先与技术负责人见一面。

方素商嘴角微微勾起。

——技术上的问题？那就好办了。

对他来说，这种情况的标准流程就两个步骤：关门，放陆沅庭出马。

他顿时心情大好，拍了拍陆沅庭的肩膀：“燕齐那边松口了，谢凉说想见你一面，谈谈技术上的事。”

陆沅庭淡定点头：“不影响实验进度的话，随时都可以安排。”

方素商竖起一根手指，在陆沅庭面前晃了晃，语气意味深长：“不过，陆大总裁，上次交代你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陆沅庭无奈地抬眼看他，语气平静地复述道：“记得——少讽刺，少反驳，遇到处理不了的刺头，直接找小方老师救火。”

方素商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唇角上扬，语气轻快：“陆沅庭同学，一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