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年家家户户房门紧闭,街上弥漫着干臭,周山行以为只是季节应有的产物。
只是到了朱温称帝,天下更云变换,这消淡的模样便也随着黄土的袈裟消失了。
恐惧的源头是过去的弱小,和频繁出现在梦魇中的人间惨境。
从来存在在口口相传,即将到来的赈济,来不了看不见,原来真的存在吗?
周山行摸着银子上刻着的时间,天复元年。
公元901年,唐昭宗在位为重振朝纲,重新清点铸造的国库本金。
这一批的赈济银锭只会用在后来的那几年大天灾中。
密密麻麻的银子锁在这墙中,不见天日,至少已有七年。
这七年。
周山行向后走去,一下一下麻木的敲着后面的砖块。静静听着暗夜里明确的声音。
“这儿也有!”小乞丐拿头砰的撞了上去。
江愈深吸一口气邦的用锄头砸中。
包围偏院的墙如此空洞,数不清的砖块噼里啪啦的倒下,荡起一片土灰。
邪恶又熠熠生辉的银子半遮面卧倒在厚重的尘土上。重见天日,没有半丝浊气。
只有如此的光辉才会让人爱不释手,金屋藏娇。
只是一块赈济银做担保能换来远超其价值的粮食。为何要静静地待在无关紧要的人家里,静静的看着需要得到粮食的灾民们死去?
周山行摸着一个银锭发呆,如果是明帝,为何会救不了百姓,如果是庸皇,为何要真的来救百姓。
为什么要救呢。
这种遗憾让人心惊胆战。
拿起这块银子就好像移动的银光遗落下数不清的生命,每条生命都因为错过它,痛苦的死去。
如果没有遗憾,当初的他发现这片银锭,能做出多少事,救多少人…
没有如果,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唐朝已经没了,这唐朝专用的赈济也失去了最特殊的功效。
想救下那批人。
只有当官,只有做官。
把那吞钱的奸人全部赶尽杀绝!
周山行想着,眼神凛厉起来。
江愈知道这钱不对劲,心里愈发忐忑:“这钱拿走能用吗?”
周山行没有思索答道:“融了就行了。”
江愈眨巴眨巴眼,“收藏…用的?”
周山行:“差不多,可以这样,但很危险。”国库本金是迫不得已时下发的高额借粮凭据,背后刻着编号,是时间更是招摇撕毁的生命。
这些钱一出,后果难以想象。
连周山行都不忍,更别说那些活下来的“人”
江愈眼睛一歪,带着不解:“高价售卖,可…行…吗”
周山行摇摇头,有些无奈,带着温柔又落寞的笑:“怎么可以呢?责任太大了,我们担不起,没有人能担得起”
周山行心头的弓弦被绷的死死的,他好像在撒谎,心里的小九九不可言说不想让人知道,不想被人打破。
可巧,张清非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们身后,漆黑的影子笼罩住了周山行。
“谁担不起?这银子。可是好东西”语气轻快,却带着沉重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