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陈景淮便匆匆返回,手中拿着一个药盒。聂莞见状,不禁问道:“怎么买这么多?根本用不完。”
陈景淮从盒中取出一个创可贴,耐心解释道:“留着吧,虽说希望你用不到,可万一不小心受伤了,也省得临时出去买。”说着,他在她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为她贴上创可贴。
这一幕正巧被孙大嫂瞧见,她端着煮好的两碗馄饨走过来,脸上笑开了花,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调侃道:“还说不是女朋友,要不是女朋友,能这么贴心?别害羞,你都快三十了,也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啦。”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瞅了聂莞一眼,啧啧称赞:“这姑娘长得可真俊,陈师傅真是好福气。”
孙大嫂这番话,说得陈景淮满脸通红,尴尬不已。他偷偷瞥了一眼聂莞,见她也是双颊绯红,羞赧不已,心中却莫名涌起一丝喜悦,甚至觉得,要是孙大嫂再多说几句,似乎也挺好。
“那个……孙大嫂这人就是豪爽,说话直来直去的,你别往心里去。”陈景淮略带歉意地对聂莞说道。
聂莞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小声回应:“没事儿,咱们北方人就这性格,豪爽大气,我都习惯了。”
陈景淮是南方人,平日里偏爱辣味,哪怕吃馄饨,也要往碗里狠狠舀上两勺辣椒油,直把那馄饨汤染得红通通的,看着才觉过瘾。
其实聂莞也爱吃辣,只不过近来身体不适,不宜食用辛辣刺激之物,微辣尚可接受,如今还是应以营养健康为重。
热气腾腾的馄饨很快端上桌,只见一个个白胖圆润的馄饨飘浮在鲜美的汤汁中,翠绿的香菜和金黄的虾皮点缀其间,光瞧着便让人食欲大增。聂莞确实饿坏了,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着馄饨,没几下就吃了半碗,还接连喝了好几口鲜香的汤汁。
陈景淮见她吃得如此香甜,心中满是欢喜,忍不住说道:“要是你喜欢孙大嫂的手艺,以后我常带你过来吃。”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不妥,连忙改口:“其实这儿挺好找的,你有空自己来也行。”
谁知聂莞却突然放下碗筷,抬起头,目光诚挚地问道:“你母亲葬在哪个墓地了?我想去看看她。”陈母生前为人和善,时常做些美味佳肴,让陈景淮给聂莞送到医院。聂莞一直记着这份情谊。
陈景淮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及此事,顿了顿,轻声说道:“我妈的骨灰还寄存在殡仪馆呢,等过几天她去世满百天,我打算把骨灰运回老家,和我爸合葬在一起。”
聂莞郑重地点点头:“到那天,我想去祭拜一下,给她送束花。”
陈景淮心中一暖,没有拒绝,点头应道:“好,到时候我联系你。”
这时,小餐车又迎来一位新食客,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衣着朴素,面容虽显年轻,可眼神中却透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感,仿佛背负着沉重的生活重担。
女子的目光在餐车内扫了一圈,当看到陈景淮时,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快步走上前来,欣喜地说道:“景淮,你也在这儿吃饭呀?”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陈景淮对面坐着的聂莞,眼中顿时充满疑惑。
陈景淮抬头看了女子一眼,礼貌性地回应:“对啊,你也来吃饭?”
“那当然,咱们不是经常来这儿吃嘛。”女子的语气带着几分亲昵与理所当然。
听到这般亲密的称呼,又得知他们常结伴来此用餐,且多是在深夜时分,聂莞不禁多打量了女子几眼。女子也察觉到聂莞的目光,转头看向她,随后向陈景淮问道:“景淮,她是谁啊?”
陈景淮本意并不想过多介绍,可既然人家问了,又不好不答,只得简短解释:“她是我朋友。”
女子轻轻“哦”了一声,目光扫到餐桌上已经见底的两个空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滋味,只觉心里堵得慌。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景淮身边从未出现过其他女性,而眼前这位姑娘,是头一个。
陈景淮见她还傻站在那儿,出声提醒:“好了,别站着了,想吃什么让孙大嫂给你做。”
女子满心不情愿,可又不好发作,只能不情不愿地挪到另一张空桌前坐下。
待女子离开后,陈景淮觉得有必要向聂莞解释一番,便轻声说道:“她和我一样,是夜班出租车司机。”
聂莞微微点头,目光看向女子的方向,轻声说道:“挺不容易的,晚上还出来开出租车挣钱。”
这女子着实过得艰难,离异后独自带着孩子,既要辛苦工作赚钱养家,又要操持家务照顾孩子,身边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还记得她刚开始开夜班出租车时,陈景淮帮了她不少忙,她心中感激,久而久之,便对陈景淮暗生情愫。
然而陈景淮心中早已有了心仪之人,对女子的心思并未在意。
吃饱喝足后,陈景淮开车送聂莞回家。抵达目的地,他才发现聂莞又搬回了从前的出租屋。
聂莞解释道:“方燃走了,房租还有几个月才到期,我想先住着,等以后再找个小点的公寓。”
陈景淮点头表示理解:“这样也好,这儿的环境再怎么说也比小旅馆强多了。不过你一个女孩子住,千万要注意安全,要是遇到什么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聂莞见他这般婆婆妈妈,忍不住笑着打趣:“好了,陈哥,我知道了。”说罢,她推开车门,弯腰探身,朝车内的陈景淮挥挥手,说道:“我走了,你开车小心点儿。”
陈景淮坐在车里侧着头看她,车窗外那张明媚的笑脸在黑夜里像颗璀璨的夜明珠一样光彩夺目,微风轻轻吹来,不仅带来了花香,还吹翻了她散落在肩头的发丝,发梢晃动间撩人心弦,让陈景淮本就躁动不安的心更加迷乱了几分,积压多年的感情好像快要爆开一样。
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极力压制住内心的躁动,努力调整呼吸,好不容易才挤出一抹略显牵强的笑意。
“好,快上去吧,记得锁好门。”
当聂莞回到家中,墙上的时钟已悄然指向夜里十点钟。她简单洗漱后,换上一身干净柔软的睡衣,躺倒在床上,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刚躺下,她便感觉脖子上的创可贴有些碍事,那股异物感愈发强烈,让人不舒服。她抬手轻轻撕下创可贴,随手在手心揉成一团,扔在床头柜上。
这一天下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身体的疲惫自不必说,精神更是长时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此刻,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聂莞只觉眼皮越来越沉,很快便沉沉睡去。
这一夜,她的梦境都是甜美的,仿若所有的烦恼都已被抛诸脑后,只留下满心的安宁与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