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来碗面,再来一小碟生米和一碗水。”陆云星找了张空桌坐了下来。
“好嘞!”不一会,店小二就把东西上齐了。陆云星没有急着吃面,她从衣兜里小心掏出简单包扎过的罗刹鸟,用筷子夹起一粒生米塞到她嘴里。可惜,罗刹鸟根本咽不下去,她无奈只能给她喂了点水,然后重新放回了衣兜。
陆云星扒拉着碗里的面条,打量着四周。这家客栈开在本国的边境地带,往外走几步便是凤烬荒原,人迹罕至。客栈里生意倒还算过得去,有经商路过的,也有背上背着武器的。
传闻,凤烬荒原就是古国凤栖国的遗址,因此时不时有人来一探究竟,也有除妖师前来此处探查,但至今无人描述内部究竟为何样。
不过正史没有,野史倒是层出不穷:有人说,凤栖国被一大妖灭国,随后大妖便以此地为据点,再未离开;有人说凤栖国毁于两国交战,滋生了无数怨灵,以路过的无辜路人为食;有人说,那古国的皇帝至今还在皇城内徘徊,只要有人进入,便会被当做刺客处死……
不过野史终究是野史,唯有亲自看见的才算真实。陆云星付过饭钱,拿起东西上路了。引路蝶在前方指引,飞得不快不慢,能让陆云星刚好跟上的同时四处打量。
周围一片荒芜,全是黄土。偶尔可以看见一些倒塌的建筑,但一碰就彻底瓦解,显然已经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产物了。但奇怪的是,脚下的路却是崭新的,一尘不染,仿佛有人精心擦拭过,又好像是有人刻意请君入瓮。沿着路继续向前不知走了多久,鬼雾城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看着眼前的建筑,陆云星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会望而止步了。这似乎是凤栖国的皇城,高大的城门令人望而生畏,城门上的牌匾现在只剩下一个“凤”字,并且歪斜着,似乎稍微动一下就会掉下来。其他地方并没有像外面的废墟一样腐蚀地太过严重,还能看清一些雕梁画栋,能够窥伺到当初古国的繁华。只不过现在的皇城被绿色的瘴气环绕,透露出不详的气息。
陆云星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如何进入。这时,那只引路蝶忽然变成了一团白光,飞到了陆云星头顶,变成了一个保护罩。
“谢谢师傅!”陆云星感激地说了一声,鼓足勇气,推开了大门。
吱儿——尘封许久的大门被推开了,扬起了无数灰尘。陆云星呛咳着挥了挥手,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鬼雾城内部保存的还算完整,虽然依旧破败,但并没有腐朽。
“呜呜……”一旁传来哭声,让陆云星警铃大作。她不认为种地方可能有活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妖兽了。她提剑上前查看,掀开一道帘子,却发现正在哭泣的是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游魂?”人死后,灵魂若没被收走,四处游荡,便会成为游魂,时间一久便会自行消散。眼前的游魂十分完整,完全没有要消散的迹象。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又或许是感受到了什么,游魂转过头看向陆云星——那是一个宫女打扮的游魂——她的表情先是害怕,接着仿佛看到救世主般手脚并用地飞快爬了过来。陆云星躲闪不及,被抱住了大腿。
“啊啊啊。”游魂乱叫着,似乎想说什么。
她注意到,这个游魂好像没有舌头,所以只能发出奇怪的声音。但再仔细一看,陆云星感觉头皮发麻:这游魂不是宫女,是一个被打扮成宫女的男子!!
“啊啊。”又一道声音传来,这次是一个太监。他抓住陆云星的手,不断流泪。
“啊啊。”周围的声音多了起来。陆云星环顾四周,发现越来越多的游魂朝自己这儿围了过来,他们都被打扮成宫女或太监的模样,并且舌头都被拔掉了,只能发出“啊啊”的叫声。
“这……莫非是罗刹鸟干的?”陆云星额头冒汗。很显然,这些游魂是被囚禁在这的,既然这是罗刹鸟的妖域,那做出这种事的只可能是罗刹鸟。如果是她的话,绝对干的出这种事。
但现在不是谴责她的时候。这皇城那么大,也不知道罗刹鸟平时待在哪歇息,或许问问这群游魂是最快的方法。于是她硬着头皮掏出兜里的罗刹鸟,捧在手心,伸向他们。
“你们知道她平时待在哪吗?”
周围忽然安静了。游魂们目不转睛地看着罗刹鸟,相互看着蠕动着嘴唇,似乎在确认什么。“啊啊啊!”他们大叫起来,这一次,饱含着愤怒。离陆云星最近的游魂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双手,似乎要打落她手中的罗刹鸟。
“喂!”陆云星连忙抬手躲过一击,但紧接着的是其他游魂的攻击。他们发疯般攻过来,想要抢夺罗刹鸟。好在他们战斗力不高,陆云星左一脚右一拳地应付着。其中一击直接把一个游魂踢出去撞在了柱子上,魂飞魄散。
其他游魂看到这一幕,眼前一亮,纷纷上前,一副巴不得魂飞魄散的样子。
“你们为什么……”陆云星思索了一番,决定将计就计,拿出一沓符纸,高举起来。
“我知道你们被困在这里无法往生,只要你们谁带我去罗刹鸟平时休息的地方,我就帮他解脱,怎么样?”
游魂们面面相觑,似乎不大相信。陆云星见状,把一张符纸贴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游魂身上,催动符文。游魂立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露出满足的表情,身体慢慢消散了。
“现在信了吧。”
游魂们见此大喜,簇拥着陆云星朝一处宫殿走去。令人疑惑的是,这处宫殿虽然仍然瘴气环绕,但却完好无损,要不是有瘴气存在,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陆云星把罗刹鸟放在了宫殿里的一张床上,随后开始仔细观察四周。寝殿与主殿之间有做工极佳的纱幔遮挡。掀起纱幔,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梳妆台,雕刻精致,几乎可以看清飞鸟装饰身上的羽毛。铜镜仍旧光亮,陆云星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脸。再往外走,可以看见一个柜子,最上面四层摆着精致的瓷器、耀眼的宝石和精美的发簪。
若是平时,陆云星一定会好好欣赏一番,但周围的瘴气实在无法让人安心。同时她注意到,这个柜子几乎有两人高,因此摆放在最上面的东西,一定是不常用的,只是为了当做摆设,摆给外人看的。反而是柜子下层,刚好和陆云星胸口齐平的地方,摆放着几卷画卷。
陆云星小心翼翼地打开画卷。其中几幅是风景画,剩下的,一幅画的是一位将军打扮的人,看上去年纪不大,意气风发。人像旁题着三句诗:
愿寄戎衣随雁字,青骢踏碎九秋霜。
凤冠坠地无人拾,忍看青骢踏月归。
半幅兵书凝血泪,残灯照破万重帷。
第一句诗被一道红墨划去,剩下的两句则是用红墨书写的,并且字迹混乱,书写者似乎情绪很激动,导致字迹和第一句工整娟秀的字大相径庭。
第二幅画画的是一个看上去才十一二岁的男孩,穿着华贵,人像旁的诗句是:
金枝拂鬓怜初日,玉手牵衣护幼桐。
梧桐叶落玉阶寒,姊抱遗衣血泪干。
金殿龙章未解痛,忍教明月葬孤鸾?
同样,第一句被红墨划去,剩下两句为红墨书写,字迹混乱。
“莫非,这是凤栖国的一位公主的宫殿?这位公主爱慕着一位将军,但将军战死了。她还有个弟弟,也死了,似乎是皇上干的?”陆云星简单分析了一下,打开了最后一幅画卷。
这是一唯女子的背影,但仅仅是背影,便能让人感受她的美。细长的脖颈,雪白的肌肤,黑瀑般的发丝,再加上那一身华丽的红裙,和头上的珠钗宝黛,尽显雍容华贵。
人像旁是一大片空白,题着一句歪斜的话:为何我会铭记,为何我会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