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谈晚谧走到温昼身边蹲下,把温昼枕着的手臂抽走,一点点把乱了的绷带重新缠好,然后才轻轻拍了下他的脸,“温昼,我来带你回家了。”
温昼揉着眼睛慢慢坐直,手再次放下时,谈晚谧看到了他右边脸颊明显的五指印,刚才压着他没注意到。
“这是怎么回事?”谈晚谧心头火起,问跟过来的冯江妮。
“抱歉,另一位家属太过激动……是我们没有及时制止。”冯江妮看向大厅。
“没事。”一双手拦腰抱住了谈晚谧,他被带着往前走了两步,腰腹几乎紧贴着温昼的鼻尖,“他也是关心自己的孩子,我能理解。”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没人为难你。”谈晚谧还是生气,但又无可奈何,只好轻轻捏着温昼的后颈把资料袋递给冯江妮,“这是温昼的病例和他妈妈的……证明。”接着他调出一张图片,“三个星期前温昼犯病想要自残时,我为了抢夺碎瓷片被划伤。”
图片里是一只右手,骨节分明,食指尖的条状伤口深而长,血液已经淌了满手,图片下方的时间显示拍摄于8月26日。
是他和温昼正式重逢那天。
“后面又有过一次类似的情况,所以我在前两天带他做了精神状态评估,但还没来得及拿结果。”谈晚谧拍着温昼突然僵住的背,“我能先带他回去吗,精神评估我可以晚点送过来,在那之前我可以保证温昼留在市内。”
“你手上的疤是这么来的?”冯江妮敏锐地注意到了谈晚谧有点不一样的右手食指。
“对。”谈晚谧视线不甚在意地从食指的疤上扫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些材料足够了。”冯江妮把资料袋还给谈晚谧,“不过最好补上一份精神障碍认定证明。你跟我过来,补上手续后就可以带他回去了。”
“你现在算我的监护人吗?”温昼看着手里那份监管责任承诺书,抬眼看向大厅门口的荣冉。
对视过后,荣冉抖了一下躲到荣爸爸身后。
“对。”谈晚谧按着温昼的肩膀,直接略过了门口那对父子,“你以后要是惹什么祸了,我也脱不了干系。”
“等一下。”即将到门口时温昼停下,把那段他听了无数遍的视频声音调到最大。
“他生了和你一样的病……这个病很容易死……”
听完之后,荣冉的脸刷地白了一片,死死握住了荣爸爸的衣服。
“真是谢谢你的关心。”温昼和荣冉擦肩而过,“有机会的话,我也会这么关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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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警察局外的台阶上,温昼坐在最下面一级,抓着谈晚谧的裤腿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不接电话,我只能回来了。”谈晚谧拿他没办法,“万一你又不吃药怎么办?”
“怎么会,答应了你的我自然会做到。”温昼抬头,看不出一丝撒谎或心虚的痕迹。
谈晚谧压下心里怪异的感觉,拽着温昼站起来进了出租车后座,他在左手边,温昼在右手边。
“谈晚谧。”安静的环境中温昼突然开口。
谈晚谧看了他一眼,“嗯。”
“我现在怀疑你的手根本不是不小心划伤的。”温昼凑到谈晚谧身边提起他的右手,“你是不是故意的?”
“理由。”谈晚谧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视线几乎黏在了他的侧脸。
他在警察局用冰袋给温昼敷过,现在消了肿,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
温昼捣鼓了一阵,同样亮出了两张照片,“这是昨天晚上程菁禹给我的。”
两张照片,一张是两人接吻,另一张是谈晚谧把一条淡蓝色的毯子盖在他身上。
“你都能趁我睡觉的时候亲我了,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温昼压低声音,左手握住谈晚谧白衬衫上搭的黑色领带,“所以,是不是故意的。”
“是。”谈晚上盯着捏住自己命门的那只手,面带微笑不慌不忙,“我是故意的。”
那天下楼后谈晚谧想了半天,最后用一块比较尖的瓷片在右手食指划了一道伤口,本来他挺满意,但很不巧,被宿管阿姨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吧。那时的谈晚谧想,反正阿姨不认识他,正好可以把花送出去堵住她的嘴。
“为什么?”温昼像知晓了附加题答案的优等生,将领带在手上绕了几圈,凸起的指节碰到谈晚谧的喉结。
“因为,”谈晚谧盯着温昼近在咫尺的嘴唇,脑海中响起自己在电梯门合上之前说的一句话,“我要钓鱼。”
“那你成功了吗?”温昼又凑近一些,马上要碰上谈晚谧微微抿着的嘴唇。
谈晚谧嘴角扬起不明显的弧度,“应该是成功了。”他压低声音说:“你确定要在这里吗,司机还在前面呢。”
“你瞎想什么呢?”温昼松手坐回原位,放下车窗吹热风,在手机上输入了什么东西,“看手机。”
谈晚谧没理会被温昼扯松的领带,查看起他刚刚发过来的消息。
—小温学长:之前用不吃药这件事威胁你,对不起。
—小温学长:你可以重新开始追温昼吗?
谈晚谧在心里逐字读完,收好手机扣住温昼放在一边的手。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