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听说你妈是贪/污被举报了才从上海回老家的,你是她儿子,你以后不会也贪吧!”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哄笑。
“我妈妈怎么样是我妈妈的事,况且,我相信她不会做这样的事。”红色校服穿在谈晚谧身上格外显眼,白色领子和皮肤融为一体,越发让人觉得他的眉眼深邃艳丽。
“你说不是,那她怎么被开除了?哈哈哈……”笑声越发放肆,沉下脸的少年终是忍不住,和另外几人扭打在一起。
温昼想要帮忙,双手却从脸上挂了彩的谈晚谧身上穿过,他一着急,狠狠咳了一会,眼前亮起来,他睁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
肃杀,沉寂,两个警察站在旁边,满脸警惕地看着他。
他感觉动不了,后背一阵阵发麻,浑身使不上力气,低头看到手腕上的金属手铐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赶到现场的警察电晕了。
荣冉不知道什么时候报了警,在最后关头阻止了温昼。
他的胸口还是疼,呼气都带着颤,手心撕裂的伤口被处理过,重新包上了纱布,荣冉红着眼睛躲在一位女警身后,可怜巴巴地开口:“我到底哪里惹你了,你要追着我砍?”
“……”
温昼刚想张嘴说话就剧烈咳嗽起来,他把脚收到椅子上,缩成一团抵御身上一阵接一阵的痛。
“荣冉,你的家属到了。”屋外有人喊了一声。
荣冉立刻委委屈屈地喊了声“爸”。
急促的脚步一直延伸到温昼身边,罩住蜷在椅子里的温昼,片刻后,一双有力的手攥着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一声脆响过后,温昼失去平衡跌回椅子,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这位家属,这里是警局,不能随便打人!”先前挡在荣冉身前的女警挡在了温昼身前,拦下了荣冉爸爸的第二巴掌。
“我儿子差点死在他手里!”荣爸爸情绪激动地指着女警,“警察同志,你们还不把他关起来,难道要放在外面继续害别人吗?”
女警无话可说,只好转向温昼,“我们没有找到你家属的联系方式,你能打个电话叫他们过来吗?”
“没有。”温昼精疲力尽地闭上眼,“我没有家属,我爸爸很早就走了,妈妈上个周也走了。”
“你妈妈死了!”荣冉猛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我……”
“对,死了。”温昼又咳了一会,感觉全身都热起来,“拜你所赐,在最关键的节点去刺激她。”
“关我什么事!”荣冉语速飞快,“她是手术失败死的,对,不关我的事……”
女警皱眉看着语无伦次的荣冉,拿钥匙开了温昼手铐的锁。没什么肉的手腕被磨红,留下一道又细又明显的痕迹。
“除了直系亲属呢?你的行为属于故意伤害他人,需要家属到场。”女警声音不自觉放轻,朝温昼眨了眨眼说:“你精神有什么疾病吗?”
温昼刚想开口,肩膀又被女警重重按了一下:“你想清楚再说。”
“我……确实有点犯病了。”温昼咽下满嘴的血腥味,从口袋里拿出药,“我心脏不好,平时都会带减轻心脏负担和稳定情绪的药,但今天早上我出门太急忘记带另一种药了。”
女警看起来松了口气,她叫了一个男同事把温昼带到里间坐好,当着荣冉和荣爸爸的面说:“这个弟弟心脏不好,我看了他的药,确实是治疗心脏病的。另外,他早上的行为很可能是精神疾病复发,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我就两个要求!”一个很年轻的男警拍了下桌子,“第一,让人来接他,第二,带着药过来。否则我就按程序走,把他送到司法机关按规定量刑。”
按规定走。
温昼学了一年多的法,对此再清楚不过,在他的课本上,这叫做拟制。除了荣冉脸上那道伤口,他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荣冉手臂脱臼,脚踝扭伤是由他间接造成的,事实已经发生,这些都会算在他头上,他至少会被拘役一个月。
“我没有其他亲人了。”温昼低下头,睫毛打在眼睑加上一夜没睡,下眼皮的乌青重得压不住,“很小的时候就是妈妈带我,我没见过其他亲戚。”
“那你有信得过的愿意替你担保的同学或朋友吗?”女警接着问。
“我不记得号码。”温昼不去看女警关心的眼神,那只会让他更加难受,“而且,我的手机没电了。”
“小王!”女警把温昼的手机丢给另一个年轻的男警察,“找个充电线!”
充上电后温昼的手机成功开机,下一秒,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弹出来,全部来自同一个人,很快,那个人又打了进来。
“温昼,你在哪儿?”谈晚谧像在狂奔,气息极其不稳,“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女警刚想说话,偌大的警局突然断了电,仅有1%电量的手机闪了两下,再次彻底死机。
“温昼,说话!”对面突然又没了声响,谈晚谧快疯了,催促开车的师傅,“麻烦快点开,我十点的飞机。”
“现在快九点半了,来得及吗?”司机师傅猛打方向盘拐入机场专用通道。
“来不及也得来得及。”谈晚谧低头看着一路上被他掐红的手背,“我要回去找个人,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