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昼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很远又很近,来自不同时空的他。肩膀被碰了一下,温昼抬头,看到被幕布照亮侧脸的荣冉,“往里面让一下。”
温昼照做,荣冉坐在他旁边,第一句话就让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谈哥不见了。”
“你什么意思?”温昼再没心思关注另一时空的他说了什么,左手猛地抓住了自己的大腿。
“那天他把我拉黑之后就没消息了,我打电话才发现手机号也被拉黑了,问了我爸爸,他说谈哥没有联系他。”荣冉越说越小声,“他要来我家调研,每次都会提前在周末和爸爸说,但他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表示,明天就周三了。所以他到底联系你没有,你最好说实话。”荣冉背光盯着温昼的眼睛。
“他只和我说过他要接两个喝醉的人。”温昼拿出手机,顺着肌肉记忆找到谈晚谧的头像,发出两个字。
—在吗?
没回。
“这里的蟋蟀不会再叫了。”
屏幕上传来一句话,温昼看过去,正好看到谈晚谧无力垂在身侧的手。水花溅湿了巨大的幕布,他心里一紧,在水下无法呼吸的感觉又涌上来。
难道是开车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吗?
温昼不敢再想下去,腾地站了起来。
“你……你干嘛?”荣冉被惊得后仰,双手下意识护着胸口。
“让开!”温昼压着心慌把荣冉推开,带着残影拉开门出去,教室里只剩几句话在回荡。
“不要离开我,我离不开你的!”
“真的假的?”
“……真的,是真的……”
上课时间,温昼在长得不见尽头的古松大道狂奔,逆风让他的喉头一阵阵发甜。
“您好~魇浮~请问您想要什么服务?”软得勾人的声音从温昼的手机里传出来。
“吉吉是我。”温昼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咳了好一会儿。
“小温温?”对面的女人不再捏着刻意的语气,恢复原本娇俏的声音,“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
“帮我个忙,查一下一个人去哪了。”温昼眼前断断续续地发黑,他蹲下抱着比他腰粗的树,招手拦下一辆路过的摆渡车。
“这……他今天刚好在,要不你自己来说?”吉吉的声音带着为难。
“那你让他多等一会,我马上打车过来。”温昼靠在摆渡车座位后座,感觉后背有点冷。
“北门到了——”司机扯着嗓子喊。
温昼道了谢,下车时险些在台阶上一脚踏空,如果不是被一双手拦住的话。
“谢谢。”温昼顾不上看是谁扶了他,抽手继续往校外走。
“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急匆匆地去哪?”又是熟悉的声音,温昼握着手机回头,看到一脸疑惑看着他的颜应。
“有个朋友联系不上,我去找他。”多说无益,温昼边说边上了开到门口的出租车,“师傅,去魇浮。”
车子起步,温昼被后坐力摔到椅背,看到打着电话抬脚朝他走的颜应。二十分钟后,他站在一栋立于闹市中的巨大商场楼前,看着三楼不断闪烁的“魇浮”两个字。
他深吸了几口气,压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往里走,差点撞上从里面出来的酩酊大醉的两个男人。
“妈的,没长眼睛吗,尽往人身上撞!”离温昼近的男人伸手推了一把,他一时没站住往旁边倒了下去。
“醉了就滚到街上找个水塘洗把脸冷静一下,别在我眼前碍事。”一双手拦腰抱起温昼,避免了他和地面亲密接触。
“错了错了伍哥,我们这就走。”两个男人陪着笑离开,很快消失在拐角。
“你放我下来!”温昼挣扎着落了地,天旋地转让他差点没站稳。
“你看看你,在外面弄得惨兮兮的,还不是要回我这来。”“伍哥”抬手抚过温昼的头发,挑起一缕发尾在鼻尖嗅了一下。
温昼打掉他的手,按了电梯等着。双开门向两边打开的一瞬间,他被人从身后牢牢抱住,淡淡的酒气顺着他的头发传到鼻腔。
电梯里的人吓了一跳,一个扶一个离开轿厢。
“你想干嘛?”温昼没动,因为知道挣脱不开。
“你不用怕我,答应了你的我自然会做到。”
伍哥松手,伸脚挡住太久无人回应慢慢合上的电梯门,拉着温昼进去按下“3”。门再次打开的一瞬间,灯红酒绿映入温昼眼底,碰杯的声音此起彼伏,交缠的人影络绎不绝。
“哟,帅哥一个人呢?”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举着香槟酒杯凑到温昼身边,又被伍哥隔开。
“喝多了,连人都认不清了。”伍哥按着女人的肩膀把她推远。
“伍哥,周周。”女人被一嗓子吓醒了酒,端着酒杯又跑远了。
“吉吉让我留一会,说你有事找我帮忙,说吧,什么事?”伍哥带着温昼到了一个包厢,散着头发,长裙抹胸,长腿暴露在空气中的女人把烟掐灭,另外几个坐得笔直的年轻男生看过来。
温昼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烟酒混合的气味,抬手抓住身边男人的衣服,带着服软的语气,“帮我找一下我的一个朋友,我联系不上他。”
“他是你什么人,居然能让你服软主动来找我。”伍哥有点意外地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五光十色的环境让温昼快要看不清,他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才继续说:“他是……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