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还好啊。”荣冉一口气喝了半碗。
“阿姨又忘了要少放点盐了。”荣叔叔把汤碗推远,又把温昼手里的勺子拿走,提高音量叫清理厨房的阿姨。
阿姨一脸疑惑走过来,“怎么了先生?”
荣叔叔看起来发了火,把白瓷勺扔进汤盅,发出“当“的一声响,“我不是说过晚谧吃的很清淡,以后家里的菜口味不要这么重吗?”
“对不起先生,我马上去换。”阿姨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直接上手端盛汤的砂锅,很快又被烫了一下躲到一边。
“我来吧。”温昼主动站起来,从阿姨手里接过临时找的湿毛巾包住滚烫的砂锅。
出发点是好的,但他高估了自己。二次受伤的手腕承受不了砂锅加上满满一锅鱼汤的重量,刚抬了半厘米,砂锅又被放回桌上,溅了一点白色汁液到干净的桌面。
“不好意思。”温昼没什么表情地甩着手腕,熟练地用毛巾把桌面擦干净。清理完抬头,温昼刚好看到谈晚谧转开的头。
他刚刚是在看我吗?
“温昼啊,你的手是不是有伤?”荣叔叔指着温昼还在发抖的手腕。
“小伤,它自己会好。”温昼把右手放到背后。
“那怎么行,手多重要。”荣叔叔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我已经给我们家的医生打了电话,他很快就过来。”
“你们都歇着,我来。”荣叔叔站起来把汤送回厨房,加了水煮开后又端回来。等在厨房门口的阿姨攥着手指不敢和他对视。
温昼看着不小心对上他视线的阿姨,扯着嘴角对她笑了一下。
哪怕换了汤,谈晚谧依旧没吃多少,他是第一个放下筷子的,桌上的几盘菜几乎保持着上桌前的模样。刚好医生赶过来,放下碗的温昼被荣叔叔带回客厅。
“是手腕拉伤。”医生把温昼的右手腕绕了几圈,“不算严重,你这只手至少两天不能提重物,我一会给你包个弹性绷带固定一下。”
“谢谢。”温昼收回手等着,目光跟随一道白色的身影到阳台的落地窗前。站得笔直的男生手里握着一杯水,向右侧对着温昼这边。
这么久了他的手还没好吗?
温昼视线定在谈晚谧握着杯子的食指上,因为太远,他只能辨认出上面依旧裹着创可贴。
“你的手指我也给你处理一下吧。”医生固定好温昼的手腕,又被他中指的小伤口吸引。
温昼没拒绝,他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这边。兴许是他注视得太久,察觉到的谈晚谧转头,从他身上扫过一眼到沙发上坐下。
厨房那边动静不小,哪怕关着门,温昼也能听到一个人的呵斥。
手被压着动不了,温昼找不到合适的着力点,只好一动不动绷着身子。兔子早不知道跑哪去了,倒是猫咪,在屋里逛了一圈后精准找到温昼,跳起来砸到他怀里。
温昼觉得自己快被撞死了。白猫看起来不重,蓄力一击的威力着实不小。
“这猫可精。”坐在对面的荣叔叔笑着喝了口茶,“刚来的时候它只和晚谧一个人亲近,连我都抱不走,小冉讨好了好几天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温昼看着在他怀里翻滚撒娇的猫,觉得荣叔叔在开玩笑。
这种没骨气的猫,怎么可能还要别人讨好?
“好了,这几天右手不要碰水。”医生收好药箱和一行人告别,荣叔叔把他送到门口。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温昼和谈晚谧两个人。
“你的手,怎么样了?”温昼摸着猫咪的头盯着亮得反光的茶几。
“应该还死不了。”谈晚谧敲着键盘头也没抬。
“这个猫是你的吗,叫什么名字?”温昼早习惯了谈晚谧说话难听,自顾自说下去。
“不是我的猫,不知道。”
温昼怀里的猫有点委屈地叫了一声。
气氛渐渐凝固起来,温昼坐了一会,觉得自己该走了。他把猫放到沙发上,四处转悠找着兔子。
还是很好找的,毕竟白色的地板上随处可见黑色的脚印。温昼顺着脚印,一路找到了楼梯口,兔子正蹲在堆满楼道的纸箱里大吃特吃。
刚把兔子提起来,温昼就听到楼上传来的细微说话声,本着不能偷听人说话的原则,温昼假装没听到,奈何两个人越走越近,甚至走到了温昼头顶。
“爸你对他那么好干嘛?!”是荣冉,带着一股委屈和不服气。
“你懂什么?”荣叔叔看起来是在荣冉头上呼了一下,“你不知道我正在关键时期吗,还跑出去给我惹事!就是个客人,无关紧要,留个好印象总比结仇好。”
“那他天天缠着谈哥怎么说!”荣冉又顶了句嘴。
“给我闭嘴!”荣叔叔发了火,听起来是提着荣冉进了某个房间。
又是无关紧要。
温昼锤着发麻的腿站起来,视线飘向客厅沙发上坐着的谈晚谧。他和荣家,他们是一体的,对人对事的态度如出一辙,连“无关紧要”这四个字的评价都不愿改。
温昼觉得自己好像离谈晚谧越来越远了,或许偶尔的关系缓和是他的错觉。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他最多算个外来者。
“想去?”大门被打开又关上,谈晚谧摸了一把直起身子看着那个方向的猫。
“喵。”猫咪回头在他怀里蹭了蹭。
“他不要你,我有什么办法。”
谈晚谧把电脑搁在茶几上,走到阳台把长外套口袋里团成一团的猫尾草扔到院子里,带着毛茸茸尖端的草掉进茂密的草坪,弹了两下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