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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公寓,一推开卧室门,发现卧室大半边都被淹了。窗户大剌剌地敞着,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喻若愚:“……”他确信自己早上离开之前窗户关得好好的。
“你白天开窗睡觉?”他问祁淼,难以置信。
祁淼记不清自己睡还是没睡,他好像是站在这目送小鱼离开,然后……可能是睡着了吧,更大的可能是晕了。
现在关的确为时已晚,但亡羊补牢,态度至少不能消极。祁淼抬脚,打算过去关窗。
喻若愚已经被气得没脾气,他把人拨到一边,无语道:“您就别伸手了祁大指导,连脑子带手都有伤,坐着别动好好养伤好吗?”说完踩着水把窗户关上了。
卧室是睡不了人了,书房勉强也能凑活,毕竟祁淼昨晚就是在书房睡的。
然而书房的门一推开,冷风冷雨顺着大开的窗户扑面而来。
喻若愚兜头被吹得闭了闭眼:“你昨晚也是开窗睡?”这么喜欢开窗怎么不直接出去睡大街啊?哦也不是没睡过,在南郊公墓,这人就高度疑似幕天席地的过了一晚。
连着两天睡大街,你不高烧谁高烧?40度都烧低了。喻若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样的祁淼的确让他感到陌生。
祁淼沉默了片刻,走到窗边关上窗户,冷静的提出解决方法,征求喻若愚的意见:“这边先不管了,明天我叫家政来收拾。晚上暂时就在酒店住一晚,可以吗?”
喻若愚摆摆手,疲惫地开口:“听您安排,住酒店的话您订啊,我可没钱。才被罚了好几个月津贴。”
祁淼很轻地笑了一下,“好。”
就近选了家酒店开了标间住下,喻若愚虽然是来陪伴病号的,但一整天的高强度训练之后又是担惊受怕、又是医院和水淹公寓来回折腾,他洗完澡换掉潮湿的衣服,往床上一倒,眼睛闭的比祁淼快。
祁淼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喻若愚歪在床头睡得酣然,手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度刚好的温开水,杯子旁边一字摆开,是喻若愚替他准备好的应该吃的药。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半蹲下来,目光一寸寸描摹床上人的脸,看了很久,仿佛气息奄奄的巨龙终于寻回自己失落已久的珍宝,眨眼都显得奢侈。
直到小腿泛起针扎般的刺痛,祁淼才从喻若愚床边离开。
夜半,祁淼从短暂的睡眠中惊醒,他又梦见小鱼了。在无数个相同的梦境里,他拼尽全力却都与朝思暮想的人失之交臂,眼睁睁看着对方坠入深黑的水底,但今晚梦境终于发生改变,千百次的错过后,他终于抓住了小鱼的手,海水变得澄澈透明,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
如医生所料,夜晚果真又发起低烧。
祁淼靠在床头干吞下一粒退烧药,过热的体温让他始终有种不真实的飘然感。小夜灯的光很暗,但恰好足够他看清一臂之隔就可以触碰到的人,他近乎贪婪地看着喻若愚无知无觉的睡颜。
四年来,那个封存的号码第一次被人拨通,为祁淼疯狂的猜想安上最后一块拼图,严丝合缝完美无缺。风雨如晦的世界,他终于再次找到让灵魂得以安定的锚点。
早上七点,生物钟迫使喻若愚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让他呆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祁淼发烧晕在家里,从医院回来家被淹了,他们现在在酒店。
都是些什么事儿……喻若愚痛苦地抱头。鸵鸟似的埋头逃避了一会儿,他爬起来,看到旁边床的祁淼还在睡,脸色依旧有些白。他探身过去,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祁淼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感觉出明显的温差。
还行,昨晚应该没有再烧了。喻若愚的心放下,简单洗漱了一下,去酒店餐厅拿早餐。
酒店是情急之下随便选的,虽然提供早餐但质量实在一般,没有适合病号吃的,喻若愚逛了一圈,索性出去买了。
等他提着两手五花八门的早餐回来,已经是快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雨过天晴后的清晨空气分外清新,实在太适合晨跑,他绕着酒店附近跑了五公里,权当晨训热身了。
没等他艰难地腾出手掏房卡,门自己打开了。祁淼形容憔悴而凌乱,神情匆匆似乎是准备出门。
“去哪?”喻若愚看了他一眼,两只手往上提了提展示丰盛的早餐走进去,并顺带伸出一条腿踢上房门,道:“不急这几分钟吧,先把早餐吃了。”
祁淼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等食物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散开来,他才开口:“我以为你走了。”
喻若愚咬了口新鲜出炉的牛肉饼,幸福地眯了眯眼,说:“嗯嗯,吃完就走,刚好能赶上队里早训。”
“我跟你一起去。”祁淼立刻说。
喻若愚不赞同地皱眉:“你身体好全啦?还是呆着休息吧,万一再烧起来。医生说了,成年人高烧到那个温度很伤身体的。”
“有什么事你联系我跟我说,我下训了就来。”喻若愚三两口干掉牛肉饼,揣起一盒牛奶起身,指着满满当当一桌子早餐道:“祁指导,你挑喜欢的留下,剩下的我拿回去给陆思他们吃,省得浪费了。哦对了,这是姜茶,特地叫酒店帮忙煮的,一定要喝。”
祁淼把姜茶握在手里,又随手拿了几样,随口问到:“你和陆思关系很好?”
喻若愚嗯了声,替陆思在偶像面前美言:“还不错,人挺仗义,也很有趣。虽然成绩不太稳定,但认真起来动作质量还是非常惊艳的,潜力十足的一个选手。”
说完,他拎着剩下的早餐正准备走,祁淼突然开口:“我怎么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