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他说道。
傅锦说好,一路送他回到澜院,进去时,闫妈妈也在。
傅锦一面吩咐人侍奉王爷沐浴,一面对闫妈妈说道:“回来的路上我想过了,昨日里闫妈妈说的事,咱们还是缓行。”
“什么事?”闫妈妈疑惑问道。
“就是趁他沐浴时试探的事。”傅锦道,“还是别逼他了,由着他吧。”
闫妈妈有些失望,傅锦道:“就算他身子是个大人,可心性毕竟是个孩子,昨日里我不过是褪他裤子给他上药,他就吓得跑出了王府,若是逼着他做别的,他会伤心的。”
“也不是逼,就是诱导。”闫妈妈比划着说道。
傅锦沉吟片刻说道:“若是那样,当下也许能成,事后他难免觉得上当受骗,我想着,还是要他心甘情愿才行。”
“其实,我是着急咱们王府的子嗣。”闫妈妈道。
“子嗣?”傅锦脸色一变,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咬唇不语,只是摇头叹息。
闫妈妈不明就里,再想要说什么,傅锦摆手道:“妈妈忙去吧,我有些乏了。”
闫妈妈愣了愣,傅锦又摆摆手,闫妈妈无奈向外。
傅锦往后一靠,怔怔发呆,福王拉她起来,让她坐到榻上,在她背后靠了两个大迎枕,她笑看着他:“小傻子怎么突然懂事了?”
他没说话,起身到书桌旁拿起画笔,看着榻上的她。
他想着她说不想让他伤心,她说要他心甘情愿,不会逼着他也不会诱导他,嘴角渐渐浮出一丝笑意,手中笔饱蘸了颜料,在宣纸上轻轻描画,画出她的轮廓。
描画眉眼时,想起她对子嗣一事讳莫如深,脸色微凝,画笔顿在空中。
他去沐浴的时候,傅锦好奇心起,来到书桌边,看到画中的自己,身形婀娜姿态优美,脸上却没有五官,只是一片空白。
她摇头一笑,拿起笔想要将五官添上,又觉技不如人,只得作罢。
躺回榻上,听着隐约的水声,不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沐浴过出来,换了月白色丝质长袍,微湿的长发散在肩头,坐在书桌后凝目看着她。
“阿衡,你很好看呢。”她睡眼惺忪看着他笑。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卷起桌上的画,起身向她走了过来,将手中的画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画中人靠着大迎枕闭目酣眠,细眉舒展,长睫低垂,唇角翘起,似乎是做了美梦,正在睡梦中微笑。
她乍一看,满意笑道:“我睡着的时候,有这么好看吗?”
再仔细看,不由蹙了眉头,酣睡的脸底下,还隐隐约约藏着另外两张脸,一张笑意盈盈,明媚而柔和,另一张凶神恶煞,目光凶狠,脸上挂着冷笑。
她伸手推开眼前的画,抬眸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双唇紧抿,目光有些躲闪。
“真是调皮。”傅锦笑道,“把我画成了三头六臂,不过,怎么只有三个头,还缺着四条手臂?”
他愣住了,她推推他:“去补上。”
他拎着画去了书桌旁,看着那张画出神,她怎么不生气?
正想着,她捧一条大巾过来,摁他坐在椅子里,展开大巾包住他的头发,为他揉擦着说道:“以后沐浴了就这样擦干,湿着头发吹了风容易头疼,可记住了?”
“记住了。”他乖顺答应着,头微微后仰,靠着她闭目养神。
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闫妈妈进来了,轻声说道:“宗正司来人了。”
“来得倒快。”傅锦笑道,“头发也擦得差不多了,我给他梳好头发,就一起过去,让他们等等。”
“王妃还会梳头?”闫妈妈问道。
“会啊。”傅锦自信满满,“我在娘家常给磐儿梳头,梳得可好了,小孩子嘛,左右梳两个发髻,就像哪吒三太子那样,你刚刚给我画个三头六臂,我这会儿给你梳个双髻丸子头……”
福王猛得挑起,傅锦不防,扯痛了他的头发,他也顾不上疼,几步跑到闫妈妈面前,求助看着她。
“行,我给你梳。”闫妈妈对傅锦道,“他可爱美了,害怕王妃真的给他梳个双丸子。”
“我就是想给他梳个双丸子的,我也只会梳双丸子。”傅锦扑闪着眼。
闫妈妈摇头:“这么大的个头,梳个双丸子,还不得把他给羞死。”
傅锦哎呀一声笑了:“我心里只当他是小孩子,常常忘了他是个八尺大汉。”
笑着过去,看闫妈妈给他束发,两手跟着比划,自语说道:“我也学一学,学会了好给他梳头。”
闫妈妈放慢了动作,为她示范着问道:“让宗正司的人等着,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傅锦道,“该摆谱的时候就得摆谱。”
“不年不节的,宗正司怎么突然来人了?”闫妈妈又问。
“我让他们来的。”傅锦说道。
“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闫妈妈不无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