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就是犯罪。所谓的和解,事情压下去,都是处理结果。改变不了做错事的事实。”
字字有力,让周可盈一愣。
周建宇没在那件事上过多停留,“再说今天,虽然罪犯要付出代价,但对于受害者而言,那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他没顾得上关注女儿脸上的惊讶,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多年来形成的说话前察言观色的习惯,怎么就突然偏离了轨道。“我根本想象不到,如果我是那个女孩的父亲,发生那样的事,我该多难过。难过可能并不真切,我得想尽办法给他加重刑罚,让他把牢底坐穿......”
周可盈又想插话的,说你现在装什么慈父呢?我出生之前,你的大儿子在医疗事故中去世的时候,你怎么不去让医院的人把牢底坐穿?难道不是因为院长是你后妈的上级?
那样的话我妈未必会选择和你离婚。你也不用在这个周末晚上凄凉地一个人看电视。
可她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满脑子回荡那四个字“想尽办法”。
纠结了多年的问题,她此时茅塞顿开,他当时有没有也像那女大学生的父母一样,迫于什么压力,只能选择和解?
他刚刚回答的,和解只是处理结果,是不是也在说自己遇到的事?
她不知道,这种罕见的共情,究竟是多少种因素集合的结果,安舒的劝解偶尔让她松动,再有就是周维那件事上他的表现,又或者只是刚才那番话慷慨激昂,让她相信了如果她是受害者,他愿意发动现有的资源,去维护她的权益。
周可盈脑内在发生宇宙大爆炸,但她掩藏的好,以至于周建宇还在继续发言:“其实今晚想问问你的,但是你来电话之前,你妈妈回复了我,说你今晚和周维来看你,我想那应该不会是我们家出了什么事,所以没有打扰你。”
“行了,什么事都搞清楚了,就没事了。”她说出口才意识到这话不怎么通顺,但也懒得重新组织什么。
正要挂掉,对面又叫住了她,“对了盈盈。”
“嗯?”周可盈不知道他葫芦里还卖什么药,态度一瞬间好转,似乎是被他成功打动了。
“不论你们和韩北霆玩不玩,他身边有个哥们儿,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学校的,那个人不能接触。”
周可盈回忆着那个形象,如果联想起来做个类比,和小时候爱看的那些武侠剧中的奸臣有几分神似。“那个高高瘦瘦,眼睛很窄的寸头?贼眉鼠眼的?”
“对,就是他。”周建宇的语气忽然严肃不少,“爸爸和他们吃过一次饭,那人给我一种心术不正的感觉。凭我这些年的经验,应该不会看错人。”
“哦对。”周可盈点了头,“然姐说她和她男朋友家里人认识个道长,说眼睛是三白眼的,心术都不正,那个人也是这样。”
周建宇终于露出笑容,“好,你多当心就好,你长大了,很多事自己会有把握。”
和以往为数不多的几次电话不同,她没有连“拜拜”都不说,就匆匆挂断。
而且周建宇说等你妈妈回京,咱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周可盈虽然还是没答应,也没拒绝。
周建宇好像不喜欢冷场,稍稍提高音量喊道:“周维也来啊。”
“好的,姑父。”
这样标志性的结束语说完,周可盈看着二人隔空道别。才把电话挂断。
还没来得及锁上手机,周维在旁边“哎”了一声,通话又响了。
是安舒那个不蓝不绿的晕染头像,和刚才不同,是个语音通话。
“这是谁?”周维脱口而出。
“关你什么事?”周可盈不想告诉他。
周维情急之下,说了原因:“这个头像和黄雅心的一样,晕染画。”
周可盈把手机拿到眼前仔细端详,没什么好气嘲笑周维:“你色盲啊?这是蓝绿色的,换挂心的是黄色和灰色。”
不是视频,可以放在耳边接,不担心周维会听到,于是她接得挺痛快:“你怎么总打给我?你又不来陪我喝酒。”
安舒被她问懵了,那句“为什么刚才一直占线”也被堵了回去,转而是一句:“谁说我不能陪你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