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佳昱懒得揣测他的意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或许她该早点回国。
周可盈刚才回了信息,说安舒被她问懵了,还特地发了张一只考拉叼着桉树叶发懵的图片,说安舒得知龙佳昱居然在追星,就是这个可笑的表情。
不过对于她们的问题,安舒还是用十分认真严谨的态度来对待。他告诉周可盈,只是前两年看了乐辰言的演出,当时是没有女朋友的,至于近况他并不完全清楚。不过那位校友八成知道,当时他进入了某个乐团,一直在北京发展。
如果龙佳昱有什么具体问题,就列个清单给他,他可以晚点去问。
在一大串消息的末尾,周可盈顺便提到周总的病情没她想象中眼中,等到下个月底,应该可以出去看剧度假了,因为八月要备考,希望七月是真正的暑假。
龙佳昱正想继续刚才的对话,打了两个字,顿时恍然大悟。
今晚所有人都没见到安舒,开场前梁以恒还提过如果后半场他忙完了可以再问问,结果大家被韩北霆的事情扰了兴致,一来二去就忘了。
没想到安舒又发了个信息强调:“没空,来不了。”
这么近的距离,都是熟人,周末晚上连过来喝一杯露个面的时间都没有。
但周可盈在视频里见到了,不仅见到了,还见到了他学那考拉。
龙佳昱没见过安舒几回,印象中这人要么一脸风轻云淡,要么聚精会神思考问题,这种搞怪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她还真难以想象。
不过对于这原因她倒是门儿清,很多人只在信任或者特殊的人面前,才会展露出更多不为人知的自己。
周可盈对于安舒来说,保不齐两个都占了。
安舒呢,好像也是周可盈喜欢的类型,周可盈空窗的这一两年里,她不止一次问过她,你怎么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不想接触,你究竟喜欢什么类型?
周可盈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她最简单的答案:好看的。
终于在这次来阿灵顿漫长的路程中,龙佳昱反应过来这是种敷衍,刚离开的学校里不乏好看的男生,而且身材在线,穿搭讲究。
她随口说起Alex这个名字来举例子,要不是因为周可盈转学,龙佳昱认为他会追她一个夏天。
周可盈摇头,眼睛眨都不带眨,就有了新的理由:他不聪明。
“还可以吧?”这人总出现在他们的各种局上,一回生二回熟,龙佳昱还算了解这个酒肉朋友,“他德州打得不错,狼人杀也还行。”
“可是他连数学公共课都不会。”周可盈这句话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那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智商有问题。”
龙佳昱扁扁嘴,“我也不会啊。”
“你是压根儿没学。”周可盈像个阅卷老师,认真分析每个同学的情况,“你这个专业不需要学,有限的时间肯定要学对你来说更有用的。他可是要读经济啊,不学怎么行啊?知道必须学还不学,还是智商有问题。”
龙佳昱无话可说,根据她阅人无数得出的结论,好看的不少,聪明的也不算少,两者兼备的却少之又少。
没想到两天之后,就见识到了真有人有可能通过这两轮考试。
周可盈像她学的专业一样纯粹而目的明确,那么她自己呢?
她尝试过这么多,却说不出自己对什么人最心动?
或者范围扩大一点,对什么类型?
她脑中忽然冒出“乐辰言”三个字。
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她以为是酒精的作用,怎么会对一个没见过的人产生化学反应呢?
手上却下意识去打开音乐播放器,这是这几天轻车熟路的动作,也是她唯一能和他产生连接的方式。
映入眼帘的是早上听了一半的歌,她轻触按键,继续播放。
还是那首《Belle》。
冗长的前奏已经被省去,嗓音直接钻进耳朵又浸入心里。
当年在小学课堂上读过都德那篇文章,里面提到“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她完全不能认同,认为这只是作者的爱国主义滤镜。因为碰巧那个暑假刚和妈妈去了欧洲几国游,哪国的语言都不是那样“呵忒呵忒”地,像吐痰。
直到这个当下,歌词时而是略带矜持的优雅,时而又在坦坦荡荡地引诱,她忽然赞同了那句课本里的话。
单曲循环几遍后,她终于来了点力气,起身去洗了澡吹了头,关掉吹风机的时候,整栋房子终于一片安静,她也觉得一身轻松。
身体乳是淡淡的苍兰香调,上次涂这个味道还是来阿灵顿之前,她也仿佛从未遇见连日来的混乱与徘徊,至少没不需要把它们放在心上。
她想不通,比她还要高傲,同样心怀艺术梦想的黄雅心,如何忍受在这样的圈子里泡一整年。
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为了那点欢愉,竟然需要付出忍耐别人的代价。
她产生了适时抽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