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小景?又回地里去啊?”
“昂……老伯,”季景肆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答应宋泠签了那契约继续回来种地……
旁边秦九木着一张脸,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还要他回来帮着这个小少爷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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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景肆怀疑人生般回了农庄,虞柏舟这边却盯着进门的人剑拔弩张。
“时公子不在广平郡的医馆看病,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有何贵干?”
虞柏舟半个身子挡在宋泠跟前,好像一条护主的大狗。
“虞将军说笑了,”时钰面色温和,“在下曾与十七相伴多年。此番前来,也只是忧心她的身体,冒昧前来拜访。”
虞柏舟的心理他看的明白,可时钰知道,宋泠是个多么冷静与成熟的姑娘,最是见不得身边的人愚笨与鲁莽。
若非什么天命,恐怕宋泠这辅佐也辅佐不到这么个有些粗鄙的武将身上。
好大的脸面,虞柏舟咬紧牙关,还多年相伴,真是好生不要脸!
“她近来身体好的——”可还没说完就她被一句话打断。
“路途劳顿,将军不如……先去休息吧。”
虞柏舟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她,“你赶我走?!”
宋泠没有正面回应他,“我有些事情要同他说,将军暂且回避可好?”
他紧紧盯着她的面孔,僵持了好一瞬,黑沉着脸大步离去。
原本在远处的时钰微微低头示意,可虞柏舟分明在两人侧身之际看到了他眼底的笑。
幸灾乐祸地笑。
那褚公子说的真不错,这时钰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的无害……真一个小人也。
宋泠见他丧气离了院子,心底闪过一刹那的异样。
回过神来,见时钰正一瞬不转的盯着她,抬手示意,“坐。”
“我给你把个脉可好?”时钰满脸的担忧与恳求,“十七,你不能总是躲着我。”
“我躲着你?”宋泠不知为何突然失笑,“原来不是你这些日子一直躲着招颜吗?”
“时钰……我竟不知,你何时也学了占卜和命理。”宋泠语气有些悠悠,画风陡然一转,语气狠厉道:“连设法改人命盘这样的邪术也用的出来!”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砰——”茶盏碎地的声响。
宋泠站起身来,眼眶有些发红,眼底也都是失望,“你明明知晓我们怀莱对待每一位门人都是家人般的存在,你明明知晓岁颜她心悦你。却故意指使她去无崖峰顶去采药。”
“那是禁地!去而无回!”
她气得嘴角发抖,“我不信你不知道,时钰……你不是小孩子,连七满、十鸠她们都明白那些地方去不得。”
“我知道!”时钰皱着眉抬头,“所以岁颜肯定也知晓,我只是将她支开而已,谁又想到她真的会没脑子去了??”
那次怀莱遇难,时钰救下了几乎半数门人,因此褚招颜杀不得他。
可更改命盘……若非是岁颜命盘被恶意篡改,宋泠也不会至今才算到她的下落,也不会被瞒了整整三年之久。
怀莱的门人,除阁主外下山游历者不在少数,岁颜又是个活泼拘不住的性子。宋泠疑惑过,怎的这次下山却始终未曾同她知会一声,却因为对时钰的信任并未起任何疑心。
是她的失职。
“十七,我自认从未做错什么,岁颜的喜欢于我而言本就是麻烦。”时钰灼灼望着她,语气中暗含深情与卑微,“你明明知晓,我对你……”
“时钰——”
宋泠目光平静看向他,“你应该还记得。”
“五岁时师父离开,我便是一人,门人对我多有照顾,直至我有能力接管怀莱。”
“怀莱于你而言,究竟是什么?我不清楚。”
“可我始终都坚信我们是一家人,我竭尽全力想要做的更好。可是后来,却发现……我错了。”
“就像我对岁颜的死无能为力,而我既怪不得你,也抓不住招颜一样。”
“但是,终归她的死同你脱不了干系。”
她深吸了一口气,“日后,你就不必再回怀莱了。”
“为什么?!”时钰紧握着拳头上前,“就因为岁颜死了?就因为我学了你口中的邪术?我便被你全然否定了?!”
“十七,你何时变得这样武断了!”他面上温和不再,眼底不甘,“那我救下的千千万万条人命算什么?!抵不过一条人命吗?”
原本如玉的面容都有些狰狞,“凭什么逐我离开怀莱!”
宋泠转身冷静望去,“凭我是阁主,凭你坏了规矩。”
“时钰,早些离开南疆吧,你本就不该呆在这里。”
可换来的是一声摔门声,他平日那么温和有礼的人,此刻却失了风度。他没有应,以他的脾性定然是不肯的。
房间里有些凌乱,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