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神色微微一僵,“不用了,时候也不早了,我给将军和瑾之哥准备了客房,今晚就在此处休息吧。”
可两人又怎会听不出她语气中的犹豫与逃避?
时钰掀袍落座于石桌前,面色微凝望向她,“十七,过来,我给你把脉。”
宋泠原本嘴角的笑意也已抚平,看向他时眼底没了重逢的喜悦、也没了曾经的孺慕与光亮,而是平静……历尽千帆般的平静。
她动了动嘴唇,“瑾之哥,我说了……不用。舟途劳顿,你好好休息。”
说罢她转身离去,此刻二人的疏离才显露出来,仿若适才的温情与熟悉都是一场梦幻。
时钰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下。
适才的场景一一闪过,从在门口处他为她披上披风时下意识的躲避,到下意识去握她手腕为她把脉时的微微抽离,再到此刻的……
他们三年未见,她经历了什么呢?让曾经那个会温软喊他哥哥的姑娘此刻变成如今这副清冷决绝的模样……
他又续上一杯茶,盯着茶水沉思许久。
也是,她沏茶的手艺都愈发精进,他又怎么能乞求时光留住他们二人的关系。
***
宋泠原本欲迈进后院的脚收了回来,无奈看向不远处身后的人,“将军可是要跟我进院子?”
打她离开前院时他便离着她几丈远地跟着,不说话可又毫不遮掩自己的存在。
“就到这,”虞柏舟沉闷了一瞬突然问她,“你没事吧?”
宋泠有些忍不住发笑,“将军多虑了,我能有什么事呢?”
虞柏舟微微低下脑袋,哪里像没有事的样子?她和那个男子,还有她自己……反正此刻她一看就是心情不好的样子,无非是不愿告诉他罢了。
“哦,那我走。”
“天色已黑,将军去客房休息吧。”宋泠嘱咐完便进了院子,也不再管不远处欲言又止的人。
可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
***
次日
“外面出什么事了?”宋泠急匆匆进了前院。
“一夜之间,县里突然感染死了十几个人。”时钰脸上系着自制的白色面巾,挎着药箱准备出门去,“我得去看看是不是疫病散播。”
“伍生,你们二人看住你们姑娘,莫要让她出来。”
也顾不上旁的,他匆匆出了门。
“虞将军呢?”宋泠看向伍生,“他可是去了山南州的刺史府?”
伍生一愣,回道:“是,半夜收到消息就走了,碰上我让我不要惊扰姑娘。”
宋泠转头看向他,“昨夜门人就已经传来消息了?为何不告知于我?”
“我……”伍生微微低头,“姑娘,您身体不好……更何况三州还有那么多门人们在……”
“糊涂!”宋泠没佩剑于是气得要去踹他,却被七满拦下,“姑娘,他知道错了!”
宋泠指着两个人头一次失了分寸,“你们换衣服,跟我出去。”
“钰哥不让您出去,”伍生寸步不让拦在门口处,“姑娘身体还没好,万一感染了疫病怎么办?”
“呵,”宋泠冷笑,“我是阁主,还是他是阁主?”
“他是照顾我们几年,也有几年的情分,可不代表你们可越过我去听他的。”
宋泠眼底冰寒,“否则,你们二人也没有跟在我身边的必要了。”
“我从不说笑。”
宋泠没给他们半个眼神,独自去了后院换衣出发。
七满神色一慌,匆匆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踹伍生一脚,“让你多嘴,惹姑娘生气了我看你怎么办!姑娘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你为何要插嘴呢?”
伍生闻言一顿,他只是希望姑娘康健而已,这也错么,更何况钰哥从来都不会害姑娘。
*
“救救他……大夫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啊……”一个妇人抱着一个面色发黑,浑身僵硬满是血斑瘀块的小男孩哭着跪在医馆门前,可一门之隔的小药童和大夫也无计可施。
整条街上人人紧闭门户,她似乎也已经无处可去。
“为什么不将她们隔离?”宋泠皱着眉看向一旁的兵士,“隔离区在哪里?”
身旁的两位兵士是今早奉虞将军之命留下护卫宋泠的,此刻也早已将情况打听清楚,“因为安济坊发病人数集中,县令便将隔离区设立在那里。”
“但县里人手实在不够,无法顾及全县。”那兵士不知又想起什么,“将军已经连夜去找林刺史请求派兵控制。”
宋泠眉头微皱,身侧的手也握紧。
如今山南郡是三州中疫病最为严重的。
拳头松开后下了决定,“我们立刻去军营。”
***
“什么?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