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等待李德的时候,庆南承好好整理了思绪。
如今看来,她借银镯传的信儿并非真实目的,真正的意图是和辜弱弱的对话之中。那么,陷害肖英让自己不再受她监视,以及偷盖通关文牒,这两件事都只是为了让庆南承更加确信她的目的是找人协助她越狱逃跑,所以才在穆行地牢劫囚时,他以为这是她的目的,因此,穆行搭救失败后他也便放松了警惕。
那么萧浪又扮演的什么角色呢?他以囊都的副手出现在杳庵郡,王端端有亲弟被关在百贺楼,是他提醒的囊都。他借提审王翊之际,光明正大地将他们接出了百贺楼。同时那天,他还抓住了鲁图。又将王端端陷害鲁图一事透露给鲁什,便有了鲁什杀人灭口的动机。
若他真是萧啸,这一切都是王端端的授意,那便就说得通了。
她为何要让鲁什杀自己?一是借鲁什的手,成功躲开了夙夜卫的监控;二是借假死,让寿喜安这个名字彻底消失,自此世上再无妖孽无道的花魁“寿喜安”;第三嘛,或许就是为了离开自己。
可在刑慎狱,就她自己如何能逃脱呢?
是的,换尸。她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条活路。这么看来,或许他们有人早早混进了刑慎狱,甚至准备好了替死的女尸。
庆南承忽然仰天大笑,灰蒙蒙的天挂着毛边的太阳,与他哭笑难分的脸,相互观照。
他的心却如旷野般空寂。
以前他总任她闹腾,任她玩弄些小聪明,他自认为自己可以完全掌控她,待大事完成,江山万里,她要的,他任取。
可似乎他却从未真的顺她心意?那些于外人而言的无限娇宠,哪一步,不是在为自己筹谋呢?
李德不明白公子承为何突然关注起自己的那件荒唐事,以为是有人揪他小辫,战战兢兢,又不敢不从实。
原来,李德好色,仗着自己和郡尉李冉有几分远亲,经常欺男霸女。他看重城东的一个有夫之妇,想霸占为妾,又不好明抢,于是先使计陷害妇人的丈夫,令他深陷囹圄,妇人为保清白投河自尽,被路过的江湖少侠救下。以为她是认清现实,转了性子,说自己如此跟了李德,良心难安,需先将丈夫安顿好,又要走他不少家当,说是做聘礼。没曾想,这美妇人竟只是曲意逢迎,纳礼当天,八抬大轿,结果李德打开轿门,里坐的竟是一头盖着红盖头的母猪。等他再派人追过去,妇人和其丈夫早已人去楼空。李德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事让他被街坊四邻笑话了许久。
听完李德的话,庆南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而此时,养息县挨临葛西勒草原的某一村落,王端端四人已在此地一村户家叨扰许久。
她从刑慎狱逃出来后,先与萧啸在豁云寺隐藏了几日,待发现没人对爆炸一事起疑后,才敢去与王翊二人汇合。
绕行西南,虽有战乱,可也是最妥当的,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对几个陌生男女的出现感到意外。
萧啸和王翊连着几日去了镇上打探,并没有特别的寻人消息,看样子已经彻底过了风头,如此,他们便可以离开这儿,开始正常的生活了。
王端端换上打补丁的粗布麻衣,把头发简单盘成双辫,再用灰蓝色头巾包裹,俨然一副村姑子模样,辜弱弱也是同样的轻简行装。
“弱弱,记住啊,以后叫我阿姐,不可再叫姑娘了”,辜弱弱这几日还总是叫错。
“嗯,知道了,阿姐。那萧郎呢?”
王端端有些为难,原以为救出她后,萧啸便会继续执剑天涯,谁知这么多天他竟没有要走的意思。
既如此,“叫阿哥吧。我们以后就是四个兄弟姐妹,他是大哥。待到了江南,安顿好,凭我们的本事,一定能把日子过起来的”。
“嗯”,辜弱弱点点头,“卿卿姑娘先前来信说,她也在江南,说不定还能和我们遇上”。
收拾完毕,打开房门,萧啸和王翊也是一身庄户打扮,正在院中吃着早茶。
男主人这时正在院中砍柴,女主人端着鸡食,喂着笼中的绒黄小鸡。
见她们起床,赶紧招呼:“起来啦,快去用些早饭”。
“邵青阿姐,我们今日便要告辞了”。
邵青有点担忧地问:“是他们追过来了吗?”
王端端安慰:“不是,邵青阿姐,我们已在这叨扰多时,这几日看着风平浪静,想来没有什么事了,我们就得再做打算,还得继续生活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