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童稚的声音在护士柜台前响起：“护士小姐，护士小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翟明姝：？

翟明姝抬起头，看向柜台前，空无一人。

她向前几步，贴着柜台往下看，这才发现柜台前站着一个身高还没高过柜台的黑裙无面小女孩。

她的面部白花花一片，像是老旧电视被雪花覆盖，但是其上血肉的质感无比真实，看起来有点恶心。

但翟明姝还是回答了，她问：“你在叫我？”

小女孩明明没有嘴巴，却有收音机断断续续全损音质的童声从她身上发出：“是的，护士小姐，我在叫你。”

刚才遇到的所有无面人都不会说话，而此人却看起来能腹部发声，翟明姝警惕起来，这个小女孩不容小觑！

翟明姝单手灵活地翻出柜台，蹲下面对小女孩，笑着问：“你有什么问题，有什么病，哪里不舒服？如果你脑子有病，那我可以给你治治。”

说着，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然后发现，上面全是油！

翟明姝整个面部都皱缩起来，好恶心啊，早就说不手欠摸她的头了。

小女孩无形的目光注视着翟明姝：“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翟明姝说：“那你走吧，我只给脑子有病的人治病，纯路痴治不了的。况且，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我连自己的事情都不能解决，还怎么帮你？”

似乎知道翟明姝不能回答她的问题，小女孩从嘴部的位置开始逐渐裂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直接裂到了两边耳旁。

怎么是裂口女！那你不应该问我你好不好看吗？

翟明姝大惊失色，她下意识冲着小女孩的虚无的面部挥了一拳——

她的拳头直接穿过了小女孩的脸。

我也没想直捣你脑浆的，翟明姝想。

没想到，翟明姝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样吧，我看你可能会死……”

翟明姝瞳孔骤然收缩，她好像从，小女孩身上听到了宿晦的声音。

草！小女孩被宿晦夺舍了！

这是翟明姝的第一想法。果然，宿晦不是什么普通人，这里可是与现实隔绝的梦境世界，梦貘能在这里随意穿梭能理解，毕竟他是原住民，但是宿晦能来到这里，还能夺舍人家小女孩，翟明姝不理解。

翟明姝歪了歪头，继续听到宿晦的说道：

“我给你这个怀表，拿着它，你可以抵一次死亡。”

小女孩伸出了手，翟明姝这才看到小女孩原本空荡荡的手中，握着一个黄金色的金属怀表，这怀表看起来有些破旧，应该有一些年号了。

翟明姝没有立马拿走，她凝视着眼前披着小女孩皮的宿晦继续问道：“为什么给我呢？你对我还怪好的，”翟明姝仍然歪着头问：“但是……为什么？”

翟明姝话语刚落，就看到小女孩的头从脖子上丝滑地脱离，哐地一声落在了地面上。

无头的小女孩把怀表塞进翟明姝怀里，接着蹲了下来，低头捧起自己的头，然后把头抱在怀里，不断地薅着脑壳。

可是这个头真的很油唉，你真的要盘吗？

翟明姝感到有一丝微妙……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被吓一跳？是不是想靠吓唬我来转移话题？

可惜，翟明姝是不会被这种小把戏吓到的。

邪恶的笑容浮现在翟明姝的脸上，她站起来绕过小女孩捧着脑袋的正面，贴着小女孩的侧边蹲下问：“你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想靠吓人转移话题？我胆子很大的。”

从小女孩的身上传来宿晦微弱的声音：“不，我并没有转移话题，你的疑问我可以解答。”

他很有礼貌，翟明姝好像看到了他英俊潇洒凹凸有致的脸。太耀眼了，要被闪瞎了——翟明姝突然狠狠眨了一下眼，以确认在眼前的仍然是那个无面小女孩。

翟明姝认真地追问：“为什么？”

她确实想知道为什么。

“你很清楚这个世界是什么模样吧，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物都失去了面部特征，由集体潜意识拼凑出的梦境空间构成，寂静无比的阈限黑暗空间。”小女孩盘脑袋的行为停止了，宿晦继续道：“希望你能记住这个世界的样子，因为这就是我看世界的视角。抛开这个世界不谈……就算是在你们所谓的‘现实’，你们在我的眼中都是这一幅模样。或许任何人来听，都觉得这有些可悲，可我觉得，这很有意思，哈哈。”

听着宿晦略显人机的笑声，翟明姝有些摸不到头脑，她说：“不太有意思。原来你是天生脸盲啊。”

“确切的说，不是天生的。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活了很久，坦白告诉你，我真实的身体早就被联邦囚禁了，你们看到的我，都不是真正的我。”

“都是联邦的……投影。从被囚禁以后，我就被剥夺了识人的能力。”

翟明姝追问：“原来是这样……你为什么能活这么久？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也看不见你的脸？”

宿晦顿了顿，他沉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认识那个梦貘吧？你应该已经在这里见过它了。梦貘是一个很久远的、脱离世俗观念的种族，就连联邦也不能对这个种族进行系统管制。”他顿了顿，“而我，也属于一个不被大众知晓的种族。你看不到我的脸，也和我的种族有关。”

这么说，你还不如梦貘，墨菲虽然没有现实中的身体，但是在梦里还蛮自由的，而且也没有被联邦抓到。

“什么种族？恶魔吗？”翟明姝随口回答道，她压根不觉得会是这么神秘的词汇。

“……你怎么知道？我的种族，确实是恶魔。”宿晦点了点头。

翟明姝：……如此会猜，不愧是我。

中二的刻板印象成真了。翟明姝麻木地想。

但是，翟明姝还是想说：谁问你了。她想知道的仅仅是自己被特殊对待的原因！

“你告诉了我好多啊，这是我能听的吗？虽说如此，你还没有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你对我很特殊，不但给我怀表，还告诉我这么多。为什么？”翟明姝蹲着对着小女孩，歪着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