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主责罚!”
陆雪漫和石岩弯下身子,他们在教主身边多年,很清楚这是教主发怒的前兆。
首座上的女子很轻地笑了声,衣摆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铺展开来,裙摆上绣着的牡丹花如同鲜血般刺眼。
她莲步轻移,慢悠悠地从台阶上走下来,红色的衣摆在地上轻轻拖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静默的环境中显得极具压迫感。
很快,那声音在陆雪漫耳边停下,虞瑾冰凉的手从陆雪漫脸上划过,最后落在她的肩膀上。
“正是紧要关头,罚了你们岂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
石岩向来是个圆滑的人,一听虞瑾这话,他立马道:“教主,我与圣女愿将功补过,请教主吩咐!”
虞瑾哼笑一声,嗓音轻柔却带着散不去的阴冷:“石岩,你一向机灵。”
闻言,石岩头低得更狠了,语气恭敬:“哎,教主说的是。”
“雪漫啊,跟石护法学学,才这般年纪,总是冷着脸作甚。”
虞瑾挑起陆雪漫的脸,暗红色的指甲在她脸上掠过,似是关心,又似是随口一言。
她也不等陆雪漫回答,或者说并不关心陆雪漫的回答。
虞瑾一步步踏上台阶,慵懒的身姿倒在椅子里,眼神从陆雪漫和石岩身上滑过,最后落到殷红的指甲,漫不经心开口:“血不够了。”
“教主,我们这就去安排!”
二人终于从这沉重的气氛中松了口气,快步走了出去。
陆雪漫和石岩行动很快,由于二人有伤在身,并未直接带人前往,而是命人前去。
趁着夜色,一群黑衣人从这片山头离开,窸窸窣窣的动静惊起了林中的乌鸦,嘶哑的叫声响起,似乎是为即将发生的悲剧奏起哀悼。
粗粝萧索的鸦鸣随着黑夜的褪去渐渐沉寂,转而代之的是清脆的鸟鸣声,晨光穿透薄雾,空灵的鸟啼也唤醒了沉睡的人。
言桉自醒来便趴在窗边打量着街上的行人。
确实如店小二所说那般,这瀛东有不少江湖人士。
单是这一会儿,言桉便在街上看到了四五个,虽然这些人刻意收敛周身气息,可习武之人终究与普通人不同,稍加注意便能发现。
怕被人注意到,言桉只看了一会儿便关上了窗。
“发现什么了?”
梁恒靠在桌子上,笑着看向他。
言桉一顿,他醒时这人在榻上打坐,也不知何时站在这里的。
言桉若无其事地走到他身旁,说道:“瀛东内江湖上的人恐怕比我们想的要多。”
梁恒点头:“这样啊。”
“那去街上瞧瞧?”
言桉一笑:“正有这个打算。”
二人一同走在街上,言桉面容白皙俊逸,梁恒身形高大,走在一处像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和侍卫,在这瀛东有不少这样的公子和侍卫,他们二人倒也不显眼。
言桉和梁恒也注意到了,梁恒有意模仿,微微退后半步,走在言桉身后,带着笑意低声道:“公子,我保护你啊。”
言桉侧头瞥了他一眼:“那可要保护好了。”
梁恒低声一笑,跟在言桉身后,二人在街上走走停停,时不时便被会新奇的东西吸引,若是忽略他们不动声色打量别人的目光,倒真像是出来游玩的公子和他的侍卫。
把玩着从摊上买来的扇子,言桉低声问:“那些人与你比起来,如何?”
梁恒知道他问得是方才看到的几个江湖人。
“不如。”
梁恒这话说得笃定,底气十足。
言桉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不愧是梁大侠,果然不一般。”
“啧,看路。”梁恒有些受不住他这个眼神,扶着言桉的肩膀将人扭过去。
街上人多,难免有碰撞,二人这么一来一往间,言桉手中的扇子不小心被碰落。
梁恒正欲弯腰去捡,却有人先他一步将扇子捡了起来。
他抬头看去,扇子被一男子拿在手中。
那男子身高同他一般,五官凌厉,眉骨处有一道疤痕,让他本就锋利的面容更显凶狠。
可梁恒眼尖注意到这人的目光盯在言桉身上,细看还能发现他古铜色的面庞有些泛红。
梁恒立马警惕起来,这人不对劲。
果然,那人看着言桉,语气温和:“你的扇子。”
言桉接过扇子道谢,注意到面前这人的神色,他在脑中思索一圈,确信并没有见过此人,可这人看向他的目光却分明是认识的。
那人似乎看出言桉心中所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你或许没认出我,在洪州城,你给过我包子。”
随着他的话,言桉脑中浮现出洪州城那个乞丐,当时并未能看清那人面容,只依稀看得出年纪不大,没成想眼前这人竟是那个乞丐。
“当时在洪州受了伤,也饿了许久,你给的包子也算救了我一命。”
言桉客气一笑:“无意之举罢了。”
那人见言桉这般又道:“我叫燕凌云,在瀛东或者济州,有事都可以找我。”